医师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穿着白大褂,略微带了些吃惊:“没事,看孩子年纪也不大啊,怎么得了这种棘手的病?正上学吗?”

应颂红着脸回答:“大一。”

医生这才呼出一口气:“哦,经历过高考了啊,那正常了。来床上趴着,家属去外面等候。”

任岘觉得十分受用,又自然而然代入家属角色,走过来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乖,门口等你,别在叔叔面前哭,男孩子坚强一点。”

回应他的唯有美人干净利落的一记眼刀。

他乖乖地躺在了床上,医生的手落在了他整条椎体以及两片蝴蝶骨附近,力道不重,仅仅是为了放松,医生问道:“是颈椎病犯了?有什么症状?”

应颂老老实实说道:“头部胀痛,脖子也痛,肩膀感觉特别紧,胸椎也有些不舒服。”

“嗯,好,明白了,你肌肉太紧张了,别怕,放松点,尽量保持深呼吸,”医生有心想岔开小孩心思,随口问道:“门口的是你的谁?爸爸吗?”

“……”

应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任岘长得老还是长得年轻了。他慢慢地让绷得酸胀的肌肉都放松下来,再缓缓开口:“是啊,是我那混账父亲,别看他长得年轻又好看,实际上他已经五十多岁了,不仅背着我妈在外面搞女人,还要逼我学英语,我都已经是个大学生了,他依旧不肯放过我。”

猛地一个惊雷差点把医生从中间劈成两半,就连他的手指也微微一顿,继而想了想,现在这个社会好像最不缺的就是包养二奶这种事,不过这孩子也是心大,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他道:“你爸还不是想让你多学点知识,那也是对你好,听叔叔跟你说,即便老一辈人犯下的错再大,年轻人可不能走父母的老路,要多为自己的未来谋划谋划。那……你妈呢?”

任岘知道自己在外面这么编排他,会不会暴跳如雷?他发现就算是生气,任岘也只是抑着自己性子发怒,之前觉得他生气像火山喷发,并不是岩浆猛然冲出地表,直泻天裂,而是在火山口慢慢堆积,最后满溢着流淌了出来。

还真的没有见过自己惹了他以后会不会有表情在脸上逐渐崩裂,然后像台风过境的杀伤力一样,将他整个人扒皮拆骨。

于是他还越说越有点上头:“他让我妈久居美国,现在也没回来。他让我们母子俩,自此以后大洋永隔,护照都偷偷藏起来不给我。”

医生也是性情中人,忿忿道:“是有些过分了,对女人也没必要那个样子嘛,偷情还要正大光明。”

应颂纠正他:“叔叔,现在不能叫偷情了,那女人现在是我后妈。”

医生下手略有些重了,应颂嘶了一声:“叔,慢点。”

他发现自己嘴上没五没六的样子,和向维杜衍他们有过之无不及,他只听医生缓缓说道:“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不好过啊,孩子,不过他刚刚那关心你的心情叔还是有体会到的。”

应颂演那任岘儿子的样子简直惟妙惟肖,哀叹一声:“唉,说现实点,谁不是图他家产呢,跟他的感情,早在他去找小三的那天就没有了。好在这个狗货还有点钱,您看看他那考究的高级西装,手腕上那块表,市值两百多万的罗杰杜彼王者系列镂空陀飞轮黑光腕表啊,全球只发行八十八块啊。”

医生再度被震惊到了,嘴张着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磕磕绊绊问道:“等等,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