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这路到底有多远。
但男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抱着他快步走到一个没人的凉亭里,霸道地跟抱小孩似的不肯撒手,直到应颂直起身,他才怕他摔着一手揽着小孩的腰,另一手体贴地为他捏着后颈。
事实上长久的一个姿势几乎已经让应颂肩颈牵连着两个胳膊是又麻又酸,任岘每次的替他揉捏颈肩的时间都把握得恰到好处,虽然舒服却还是不能忘了此刻的目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举在他面前问:“可以录音吗?”
任岘皱着眉问他:“为什么不可以?”
月亮斜斜地照了进来,男人逆着清清冷冷的月光,面容有些模糊,唯独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时候,他蓦地想到班里有个女孩说的言情小说描写惯用语言——似月色般醉人。
也是人间无比的最真实。
双眼皮不深,但睫毛却密而长,瞳色黝黑,看着自己时总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意味,但总是转瞬即逝,让人抓都来不及抓。
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一股道不清的气氛在悄然发散,一时间安静得只有窝在任岘脚边的阿诵沉重的喘息声,和应颂为了让自己坐在他腿上能直起腰,一手扶着他的胸口来保持平衡时手心里传来他蓬勃的心跳声。
二人都用余光看到了应颂拿起的手机,任岘音色低沉地问道:“你是否故意用影子使我垂垂,欲闭的眼睛睁向厌厌的长夜?
你是否要我转辗反侧不成寐,用你的影子来玩弄我的视野?
那可是从你那里派来的灵魂,远离了家园,来刺探我的行为,来找我的荒废和耻辱的时辰,和执行你妒忌的职权和范围?
不呀,你的爱,虽多,并不那么大。
是我的爱使我张开我的眼睛,是我的真情把我的睡眠打垮,为你的缘故一夜守候到天明!”
他的手掌一路游弋,从后颈,四指揉搓着小孩的耳前提及下颌与侧颊,最后静静地贴到小孩的脸侧,用拇指暧昧地摩挲着他紧闭的嘴唇,和总是因为紧张,而因此遭受被门齿啃咬而苦难的下唇,是他想象中的美好与柔软,轻轻叹道:“我为你守夜,而你在别处清醒,远远背着我,和别人却太靠近。”
话音落,而深情未灭,他离开了让自己留恋万分又时时刻刻胆敢肖想的地方,接过面前的手机,对着它将跨越百年长河的莎士比亚笔下的专注与柔情,都化作漫地铺落的银辉,用他最显温柔的嗓音,读了一遍原诗,期间的目光不曾离开应颂的眼睛半刻。
应颂觉得他的认知出现了问题,任岘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此刻的他就像一团火,自己与他肌肤相贴的地方都感觉像熔进了滚烫的烈火里,被烧伤也浑不自知,他化身为指尖蹦出的那一簇蓝色火苗,与香烟一样,让他明知是诱惑也想奋不顾身地追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