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东西,名为羞耻。
“嘿嘿,老婆在学校过得如何?老师们都怎么样?说的话有口音吗?你们的外教是哪国人?”
应颂硬着头皮,十分老实地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过得很好,老师也挺不错,说的英语……”他咬着嘴唇,看了一眼任岘,他已经坐回到了座位上,自己的手也落了空。车已经熄了火,此刻车里只剩下了自己的声音和后座的阿诵嘴里发出的呼噜噜的声音。
“很好听,没有口音。我们这么差,谁给我们配外教啊?”
应颂回复着电话里的人,那股莫名的焦躁令他嘴里渴烟,他刚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自己新买的,和一支打火机,牙齿配合着撕开外面的塑料膜,刚含上一根准备用火点燃时,嘴里的那根烟连同中控台上的烟盒及打火机都被人抢了去。
任岘自然而然地点上从自己嘴里夺走的烟,在他那边开了大半的窗户,点上,那簇钴蓝色的火苗让他的眼里也带着微微幽光,熟悉的香烟气息袭来,勾着应颂心里的瘾虫,挠得心里又痒又难受。
他侧身,一手持着电话,另一只手拉过任岘没有拿烟的右手掌,里面的纹路是自己熟悉的,曾经几度都握着自己的手,替他测手温。
而电话里男声的家常还在聊着:“害,没事,以后不是还能专升本吗?实在不行念完专科,去国外直接读个研也行,国外读研时间又短,还能提升下你自己口语水平。”
应颂垂下眸子,嘴上应着郑峰的话,手上缓缓地写了个烟字,继而抬头观察抽烟的男人,那令他思念的淡灰色薄雾,随着凉风四散在空中,焦虑得瘾发作了的他,此刻心心念念,都是能否给他一根烟。
“对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今天你拍的那张纸上的字儿,我托人问了,太罕见了吧,我还以为是藏文,结果一学姐告诉我,这是波斯语。”
听到这句话后,狭小的车厢里,两个人的身子都不约而同地绷直了。
应颂不知道任岘他能听到多少,但看样子,似乎是瞒不过他了。
任岘斜睨,嘴里做了个口型:“不可能。”
应颂一边对电话里道:“你继续说。”一边认认真真地在任岘掌心里写下一个求字。
相处了这么几天,若非摸不透他这点花花肠子,这高三可能得再来一年。
果然,他察觉到男人的嘴角不太明显地勾起一个弧度,抽回了手转过头从自己嘴里把燃了一半的烟取了出来,捏着滤嘴和烟丝的交接处,递给他,本来他想着是任岘重新取一根给自己,没想到他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本想自己把烟拿着,但见任岘以肉眼可辨析的程度避开了他的手,径直放在了他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