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腐朽的心脏上唯一泛红的柔软的一块,终究还是要由他亲手割舍。
他不要简桥死,他宁愿代替简桥去死。
两人再见面的时候,就是那个破旧的天台。
就在简桥面前,他亲眼看见齐子瑞从那里跳下去,双眼同往常一样看着他,含着泪,直到看不见。
这个人就这么从他的生命中悄然消失了。
后来疗养院的护士姐姐给他一封信,说是齐子瑞在绘画疗愈课上写的。
其他病人都在画画,那些人画得笨拙幼稚,与曾想要成为画家的他有天壤之别,他向来都是不屑的。
可那一次,齐子瑞就像是预感到什么,用蜡笔在洁白的画纸上写下了字,说是他的信,嘱咐护士们下一次简桥来了就给他。
护士姐姐很高兴,以为他慢慢变温柔了。
可其实,这是他的绝笔信。
简桥颤抖着指尖打开那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画纸,上面只有用蓝色蜡笔写下的两个字——
“哥哥”。
一句轻轻的“哥哥”。
简桥的所有堆砌隐忍的情绪,就在那一刻溃堤了。
他还记得幼年初识,那个小男孩双眼澄澈,小声说着要一个便宜的雪糕。
他是简桥生命中的阴翳,但尽管如此,简桥也想将他留住。
后来简桥大病一场,终日昏沉。
父母觉得他伤心过度,怎样安抚也无用,看着孩子日渐消瘦心急如焚。
甚至慢慢松了口,还尝试着让他去找找顾郁,让他去见那个终日思念的人,把希望寄托在那个陌生的男孩能救救自己的儿子。
二老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但好在,顾郁终究是回来了。
简桥没有告诉顾郁的是,两人重逢后的好多时候,看着他的眉眼笑容,好想抱住他大哭一场。
近段时间的情况好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又梦到子瑞。
简桥在睡梦中泪湿了枕巾,无力地喊着“放手,放开”,直到喊出了声,从梦中惊醒。
他大口呼吸,睁开眼,身边空无一人。
“顾郁,”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顾……”
房间里很安静,包裹着昏沉的夜色,浴室的门缝透出一缕光线,紧接着顾郁慌忙地撞开门抱着电脑跑进来,扑到床上打开了床头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