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想说什么话当做安慰,让简桥心里好受一点。可思来想去,哪一句都不合心意,话到嘴边,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顾郁凑近轻轻吻他,不同于简桥的冲动和发泄,他给简桥的吻缠绵缱绻,一如往常。

如果非要用一种颜色来形容他们相拥的雨夜,他希望是简桥喜欢的颜色。不论是什么模样,只要简桥能开心一点,就是他所期盼的。

简桥靠着他闭上眼睛,温润安静,似是累了。顾郁轻手轻脚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打开录音,录下了一段雨声。

后来顾郁一直担心简桥受伤的手会影响他创作,毕竟是这只手给了他骄傲的一切。

简桥的手花了大概四五周才恢复,总体来说康复得还算不错。不过这似乎是十几年来他第一次这么久没画画,颇有点儿不适应。

学校基本结了课,顾郁没有去实习,一直在准备研究生考试,在图书馆从早泡到夜晚直到闭馆也是家常便饭。

陈方旭不想离开,但经不起杨佳晴三番五次地劝说,还是决定到莫斯科留学去读研究生。不过他现在的时间,一部分在复习,一部分默默跟在喜欢的女孩身后,还有起早贪黑的一大部分在恶补手语。

自从得知了姐姐的下落,简桥的希望破灭了,更没有什么心思学习俄语。草草应付着实习,仍旧几天几天地待在画室。手还伤着的时候,就看书、研究画册,手一好,就全然不顾医生的叮嘱,不知疲累地日夜绘画。

顾郁觉得这样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简桥总是把什么都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说。绘画之于他,就如同对于老陈一样,是一个情绪的出口,能让他适当地发泄一下。虽然那段时间他画出来的东西,常常灰暗朦胧,让顾郁觉得密闭压抑。

不过时间一长,这种漫长的发泄和阴翳过后,简桥渐渐向往常的状态靠拢,脸上多了笑容,偶尔也还与他玩笑几句。

时间从来不宽慰任何人,时间里的人来人往,才是一剂让人释怀的良药。

入秋以来,顾千凡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却整日忙碌,成天教冷清画画,恨不得毕生本事全给他。除此之外,又手把手地教给易向涵许多画舟堂的事宜。

“爷爷,肩膀又疼了吧?”顾郁靠近,坐在床沿,给老头子按摩,“我不是跟您说少操心吗,画画、浇花、跳舞,哪一样不比天天东奔西跑容易的。”

顾千凡活动了一下肩膀,取下老花眼镜,揉了揉眼睛,接着写自己的绘画笔记,“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呀。为人师表,倾囊相授,这是本职。”

“我不是小屁孩,都长多大了。还以为我背着书包,没有桌子高,成天在您身边打转呢?”

“哟呵,咱们小宝是长大了,”顾千凡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恋爱也谈了。”

听到这话顾郁赶紧缩回了手,一下子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问道:“您说什么呢,我哪儿谈恋爱啊。”

顾千凡回过头,捧着笔记仔细钻研,不停地写着,字迹飘逸潇洒,不愧大家风范。他用笔杆子敲了敲肩膀,示意他接着按,饶有兴趣地长叹一声,“哎呀——咱们小宝出息喽。”

顾郁心虚地继续给他按摩,不知道老头儿是怎么发现的,难道很明显吗?关小梨看出来也就算了,就连爷爷的眼睛也逃不过?

“我说呢,向涵你不要,漫衣也不喜欢,”顾千凡握着笔尖顿了顿,笑了一下,“你说你,怎么还给我谈了个男孩子呢,嗯?”

这下顾郁的脸越发红了,像加了赤色颜料的火红石榴果,娇滴滴淌着水,晶莹剔透还脸皮薄,说一句就更红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