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简桥就像吃错了药似的,按照从前,他会沉默,会生气,会难过,而现在,他表现得极其平静自然,如同虚惊一场,无事发生。

简桥当然知道冷清说的屁话,天塌下来他也装得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那你好好休息吧,”简桥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冷清点点头,应声道:“嗯。”

简桥起身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他:“那个画展的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好,”冷清说,“明天讨论。”

“现在不急,你出院的时候再说,”简桥迟疑了一瞬,还是将这话艰难地说出了口,用轻轻浅浅的温和笑容掩饰了所有难堪,“我等你。”

简桥走出了门,恹恹无力地跟着顾郁走进电梯。电梯门刚一关上,他就转身把顾郁一把抱住。

顾郁有些愣怔地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向撸猫似的来来回回摩挲着。

“谢谢你。”简桥说。

“谢我什么?”顾郁问。

“谢你大爷,”简桥把自己逗乐了,笑了两声,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幸好有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冷清的身体状况,我们都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地看着,”顾郁轻叹一声,“我们能给他的只有心安。”

顾千凡是在一个弯月与朝阳同时高高挂在天上的大早晨来的,他带着两个厚重的笔记本,页边已经有些老旧,越往后翻越新,写的都是黑白调子水墨画的画法。

冷清看着厚厚的两本大册子,愣住了。

“师父早就跟你说过,你是个好苗子,”顾千凡说道,“关于绘画,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我没说算了,谁也不能说算了,尤其是你。”

冷清的手指在书页上滑过,纸张摩挲着他的指尖,字里行间是无数个日日夜夜。

“出院之前,我要你把这上面的都背下来,”顾千凡捋着胡子吹了口气,看着神气活现的,“出院了就赶紧来画舟堂,现场给我看看你的进步。”

冷清紧紧握着笔记本,低下了头。

顾千凡啧了一声,眼睛一瞪,神态像极了顾郁急眼时的样子,他说道:“听到没?”

冷清温顺地点头:“听到了,谢谢师父。”

顾千凡立即多云转晴喜笑颜开,很是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诶嘿,好徒儿!”

临出门时,顾老头儿东张西望,还是没忍住说道:“冷清啊,你心里千万不要记恨小宝,他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们也是担心,我们都不是外人,也没往外说。”

冷清点头:“师父,我明白。”

“对喽,你最懂事儿。”顾千凡嘻嘻笑笑就转过身朝门口走去,一边捋着胡子一边哼着歌,模样很是得意而逍遥。很多时候冷清都觉得,这大概就是顾郁几十年后的样子吧。

终于到了复习的月份,大学生们开始埋头苦读,有人复习有人预习,有人把书放在枕头下采取睡眠渗透法,有人企图在一夜之间弄明白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伟大思想。

在最后这个月,复习加上看望冷清两头跑,简桥暂时中断了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