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黎津侧头,单手把衣领扯下来一点,露出一截黑色的半颈环,“因为这个。”
钟凉盯着那个东西,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黎津收敛目光,好半晌才轻声道,“可能说出来你都不会相信,我有...信息素低敏症。”而后,他暗暗吃惊,没想到忍了这么久的话,这样轻飘飘的说出口。
不需要烛光晚餐,不需要心理准备。只是想说,因为他问了。
也是因为此刻,黎津卸下所有的负累,直面这个问题,这是他藏了三多十年的秘密,是他所有的痛苦和自卑。现在他把这些都活生生剖出来,却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
“嗯?”钟凉皱着眉头,思考这个从未听过的名词,还想问些什么,可黎津的表情告诉他,他不想再继续说下去。而自己现在,也无权再过问什么。
钟凉被黎津这种冷冰冰的态度激的有些恼,便道,“那好。我走了。”
“好。”黎津继续拍摄,状似万分认真。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去看钟凉的背影。
无数次不会回头的背影,他已经看的累了倦了。以后会有人代替自己目送钟凉,或者钟凉会就这样远去,直到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就在这时,钟凉几乎有些不可思议的回了头,他感觉得到。离开医院时,背后的目光凝实而深切,在向自己传递着浓烈的感情。现在,甚至寻不到踪迹了。
他咬了咬牙,叫来助理,很快离开了。
...
这回,黎津的片子一次过。对接人甚至予以高度的赞赏,并对之前的态度道歉。
黎津有些惊讶他的转变。
几天后,对接人又找到黎津,问他愿不愿意接新的项目,或者此后咸衡的样片摄影全权交给他来做。
黎津欣然答应,双方又愉快的合作了几回。对接人每次都亲自到场,甚至帮黎津打光。
很快,天气转暖,万物复苏,三月过半。
对黎津来说,三月像个不安定的因子,在他身体的每个角落上蹿下跳,让他烦躁不安,神经紧绷。时不时响彻天际的几声春雷,往往能瞬间唤醒睡梦里的他,让他手脚冰冷,难以再次入眠。
为此,他不得不拒绝工作,再次回到疗养院,在医生的指导下缓解精神压力。而低敏症治疗停留在模拟器的初始阶段,55%的感知率没有随着佩戴时间变长而增加,也在无形中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这段时间过的浑浑噩噩,黎津对各项治疗产生悲观情绪,开始抗拒。他经常一整天把自己关在黑暗的卧室里,什么都不做,就睁眼看着漆黑虚无。他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光怪陆离的片段,扭曲交叠的图像在脑海中一帧帧的重复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