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今天自己刚一出现,那人就抬起头,极度热情的挥手。
黎津左右看了看,确定那人在招呼自己。
这是黎津第一次见到他的正脸,也是两人第一次对视。他眼里闪着雀跃的光芒,胡子拉碴,牙齿白到发亮,笑容真诚像个孩子。
黎津便顺了他的意,走近一些,端着相机蹲在离他两步的位置。
那人伸手,轻轻扯了黎津的衣服,示意黎津到他前面。黎津好脾气的再次照做,两人就头对头蹲在银杏树下,沉默的注视眼前的一小块空白雪地。
黎津这才发现,这是一个欣赏吉他的绝佳位置。透过银杏的树干,和灌木层叠的缝隙,琴弦的颤动经由地面传入耳中,熟悉的《友谊地久天长》。
那个人弹的有些缠绵,音符当断不断,旋律交织杂糅,倒极符合这里连绵不去的冬日景象。
忽然,灌木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说话。吉他声也随之停止。
黎津觉得奇怪,便站起身,又弯腰想拍拍羽绒服下摆的雪渍。
就在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冲破了他颈后贴着的试用产品,被无限度的放大,刺入他的腺体,通达四肢百骸。
他僵硬着,忘记动作,忘记思考,只剩内心沉默喷涌的火山,在灼烧他的肺腑。
他想拔腿狂奔,却被定在原地。
...
冬天的树木好像活了。
钟凉脑海里只剩这么一句话。
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刻进骨髓,融入血液的味道,似枯木逢春。在不远处,近在咫尺,咫尺天涯,一米距离。
他极度缓慢的直起上身,几乎不敢朝铁栅栏的另一边看。可眼睛却无法控制的想去捕捉,想要确认。
根本不需要确认。那种信息素前所未有的浓烈,气味分子击打在他的腺体上,几乎要把他冲垮。他体内微不足道的omega信息素简直溃不成军。
而后,他看到墙后,一张被枯藤分割的支离破碎的脸。
黎津在看他。
黎津的眼神是他陌生的,沉寂的仿佛一潭死水,掀不起一丝波澜。还是那张英俊的面容,但好像贴了一层蜡做的面具,封住每一块肌肉。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钟凉的心细细密密的抽痛着,不知为何提不起一点恨意。
他们沉默的对视,直到两种信息素把周围的空气都翻搅的不得安宁。
原来日夜思念的人,仅仅一墙之隔。风呼啸着穿墙而过,却没有人听见彼此的存在。
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黎津注视钟凉瘦削的面颊,病态的苍白,就好像是有温度的,活生生缠着自己的梦魇。是复杂情绪沉淀而生的泡影,是他日日夜夜走不出的幻境。
“哥哥...你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