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踏进那小院落,只见枝叶繁昌,灯光明亮,玻璃窗中的情景一望无余。他的眼睛便灼然向里面烧去。看见灵珊穿着单薄的衣裳坐在窗前,用她叔叔整理仁丹胡子的小木梳在梳她额上的短发呢。
已经没有迟疑的工夫,极急切似的神奇的勇气把他推到门口,腿部就忽然震动起来。
待到他用颤动的手把门反带起来时,灵珊便急速地将窗纱拉上,但是她低低说道:
“不能这样,我想了半天,实在不好!”好像很正式似的,她的态度倒反比君达宁静得多。
“总有一天的……”君达全身颤抖着。
“这是我叔叔的房间呀!”她笑了。
“那么到我的房里去好吗?楼上……”他定心地笑了。
“不行……我们坐在这里谈到天亮……”
“随你的便……好吧。”
然而君达顽皮而温柔地要求着。
“睡觉也可以,不过大家要分开来睡,不准睡在一个被头里。”她说。
“可以的,一定如此。”
他们就睡下去了。但是结果两条被头的界限破坏了。
“一被头睡也可以,但是不准干大事。”她说。
什么大事呢?这也有效力吗?君达终于蛮横了,灵珊于是呻吟起来!……
大大的不相同!动机由他这方面出发的情炽由这样一泄之后那滋味是无穷无尽得美不胜收的!君达不禁自己暗自好笑,自己从前受了骗。他连连向灵珊道:
“你爱我么!你爱我吗!叫我一声吧!”
灵珊假装睡着而故意摇头道:
“不爱!谁爱你!”
这一声“不爱”比说一百个“我爱你”还要动情,君达就重新蛮横起来。……这样做去一晚竟没有一个人愿意闭上眼睛。情话又绵绵不断而悄语低声说起来了:
“我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你更美丽的人了,就是那花,那蝴蝶,那孔雀,那宇宙的调和,那一切的艺术……”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