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说:“你知道吗?其实我已经被人捅了无数刀,可是他们都不知道,我跟他们说,我说,不要再捅我啦,我还要高考呢,我还有很好很好的未来和人生,可是他们说,没人捅你,是你一直想杀了你自己。”
余情坐在34楼的天台上,俯瞰着这座城市的夜晚。他喃喃:“既然这样……不会有人知道的。”
这座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远处有更高的大厦,也有已经见顶的楼,霓虹灯、各种各样的灯光把这座城市映得五光十色流光溢彩。在这个平常的冬日晚上的11点半,有人依旧在为了生计工作跑腿,也有人聚在一起吃晚餐开心地聊天,余情不知道这些在这座城市的深夜依旧忙碌的人是为了什么,开心的人又是因为什么,他唯一知道的是,在这座城市里,他就是今天从这里跳下去了,死了,也只是明天登上报纸,后天被人们遗忘,仅此而已。
“可是我知道了。”
余情坐在天台边,感受着猎猎寒风,没有说话。
“而且,”对方又说,“我会记得。”
“你是怕做噩梦吗。”余情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他问。
对方一时间没有应声,似乎是在斟酌措辞,余情因为对方的无措感到了一丝好笑,他继续说,像是宣告般:“我大概十一点五十九分就从这里跳下去了。”
对方的声音似乎带了一点笑意:“那等你到达地面,就是第二天的事了。”
“嗯。”
他应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这下对方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两人僵持着,却都没有挂断电话。
过了一会,余情问:“现在多少钟了?”
那边回答得很快,“十一点五十七分。”
余情觉得对方似乎走进了什么人群中心,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对面电话的背景音变得丰富了起来,出现了许多人声,有些吵闹,却很热闹。电话那边的人显然都十分开心,隔着电话余情都能感觉到对面快乐的氛围,而他这里冷清又孤独。
“那我再隔两分钟,就跳了,你帮我看着点时间。”
“嗯,现在还有一分钟,”对方说,接着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摆弄什么东西,接着很快又说:“不过在你跳下去之前,我要对你说一句话。”
“一句话么?”
“嗯。”
“你说。”
季臻看着从发小那匀来的手机上的时间,上面显示着11:59,又看着离自己稍远处即将点燃的烟花,自动忽视掉周围一群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快被高三的考试逼疯了的同学朋友,在一片嬉笑打闹中他安静等待着导火线烧完,在烟花腾空炸开的那一瞬间,他对着电话那边轻轻地说:“新年快乐。我们这在放烟花,你听到了吗?”
余情坐在天台上,盯着像黑幕一般的苍穹,安静地等待着他要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有可能会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