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悲伤难以用语言来表达,语言在面对情绪时,总是显得过于匮乏。
“我不难过,”男孩否定了这句安慰,“我不是她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所以不难过吗?方敬弋觉得有些奇怪,怕伤害到男孩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问:“不难过是因为…她对你不好吗?你的…养母。”
男孩摇摇头:“不好不坏。”
“她没有结婚,一开始领养我的时候对我很好,只是毕竟不是亲生的,”男孩说到这里声音有点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人很难对得到的东西保持耐心,所以,她开始觉得我是她的负担,只是狠不下心把我重新送回孤儿院。”
方敬弋大概能想象到,那个一时兴起要做单身妈妈的女人,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一点点磨掉对这个养子的耐心和那些本就不深的爱,日复一日地强迫自己做到一些基础的事情,比如给养子添置一些便宜陈旧的衣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给养子换上和季节相适应的床单被套,她大概也不会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几天里,这个不被她在意的养子会在医院守四天。
“你很善良。”方敬弋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她是个好人,”男孩低头想了一会,“只是不爱我而已。”
方敬弋听得心里喘不过气来:“会有人爱你的。”
男孩听了没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方敬弋换了个话题,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一点,“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