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城相熟以后,他没事就来吧台喝酒聊天,两人都空下来的时候,他还教娄山弹吉他,他说,等娄山出师那天,自己要送他一把吉他。那段时间娄山很快乐,他只身一人出来打工挣钱,没想到还认识了一个朋友。
快乐的日子持续了两年,娄川考上了大学,拿了奖学金,自己也开始勤工俭学,娄山于是辞了餐馆的工作,搬到一个单间,只在酒吧上班,打算捡起学业。后来有一天,他发现林城渐渐来的少了,有时候来了也不唱歌,坐在吧台发呆,娄山问过他,他只是扬起一张笑脸跟他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一下而已。
娄山怕问多了他嫌烦,也没有再多问。直到有一天,他已经一个月彻底没出现了,老板告诉他店里要歇业一周,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娄山说,林城自杀了,自己要去他灵堂守夜,问娄山去不去。娄山神都散了,麻木的点点头,去殡仪馆的路上,老板告诉他,林城一直有抑郁症,之前不太严重,近半年和家里矛盾激化抑郁加重,终于还是扛不住了。
娄山晃神听着,脑海里却只有悔意和无尽的对自己的愤怒,他后悔明明看出林城的不对劲为什么没有多问几句,为什么要因为他怕丢失那些无所谓的好感而错过救林城的机会,他质问了自己很久,可是林城都不会再回来了,他看着灵堂里林城那张笑脸,笑得灿烂,只是再没有色彩了。他心里刺痛,他把自己在这座城市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弄丢了。
说到这里,娄山从兜里摸出烟点上,狠狠地吸了几口,说,“你知道吗,你今晚在柜台前那个笑,和他当年,好像,笑得那么开心,可是心里都要难过死了吧。我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我只知道,我不想再看到另一个人走上他那条不归路,所以无论如何,无论你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我都要来看看你。”
娄山说完后,两人沉默的在长椅上坐着,久久地没有说话。
今天也是和自己玩耍的一天
大家有什么话想说吗(没有也要有!(? ̄? ??  ̄??)
第六章 烟花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谢郁,他为他失去的朋友感到抱歉,“让你想起往事很抱歉,放心吧,我没有勇气自杀,只是在心里难过的时候,这样会好受一些,我可能,只是喜欢这种痛感而已。先回去再说吧。“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进了房间,娄山拿来了纱布和消毒酒精,谢郁脱下外套,卷起被血弄脏的袖子,一边看娄山帮他处理伤口,一边说了自己的往事。故事不太长,娄山听得认真,也没插话,等到谢郁讲完才问到,“那你这次来,也是因为和你父母的问题吗?”
“算是吧,加上工作上压力也大,就逃出来了。”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划伤自己就是一种逃避。”娄山皱着眉头,拿手指抚过那些伤痕,一道一道,触目惊心。
“就算我多事吧,你有没有想过和你父母谈一谈,或许你们都陷入泥淖里太久了,就算你弟弟出事你们都有责任,但就打算这样一直下去吗?他们想要个孩子成为新的寄托,你靠自残存活。可是心结不解开,永远是个死循环。”
“我试过,可是他们拒绝和我谈这个。”
“那就把你的伤给他们看,不是胁迫,是把这些年你过的生活展现给他们看,给他们看你也背负了那么多年的枷锁,就算有罪也该赎完了。
谢郁,谁不爱你都好,你要学会爱你自己。“
谢郁本不求安慰,但听到这句爱自己还是难过得无以复加。那天晚上,娄山给他听了一首y little airport的《回到中学的暑假》,这是之前林城最爱的一首歌。谢郁躺在床上单曲循环,每每听到最后几句都泣不成声。“原谅一下自己吧,你对自己一向那么差,带来了这么多恶果,要你慢慢消化。”小弟去世后的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告诉他要原谅自己,要学会爱自己。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九,他给父母发了信息说今年不回去过年了,但是他会回家一趟,跟父母谈孩子的事,不出意料的,没有收到回复。他收起手机,下楼去找娄山。娄山和娄川,何季正在楼下等他,他们要一起去买烟花。镇上还没有禁燃烟花爆竹,他们到了卖烟花的店,何季不顾娄川的劝说,风风火火买了整整两箱,她还拉过谢郁当挡箭牌,“谢大哥都没放过,当然要多买一点让他好好体验一下。”谢郁只好点头,还要说多谢多谢。
过年大概是某种情感催化剂,任何细微的情绪都在这一个节点被无限放大。谢郁过了他大学以来最热闹的一个春节,房客们都已经回家过年了,剩下他们四个人,拿着买来的烟花,围成一圈在院子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