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脆弱的生灵。
俞嘉木躺了会儿身体往路湛那边挪了挪,他自由惯了,睡大床喜欢睡中央,挨在床边不爽,胳膊伸出去就会悬空,他需要给自己多拓展一下领土范围。
要怎么自然地拓展这个问题不算太难。
一旁的路湛察觉到了俞嘉木的动静,周遭有着陌生的暖意,被子和空气都有暖的,这暖意拥着他,他被困意袭卷了,其实他很少有能在床上安然睡一夜的经历,还小的时候几乎整夜都睡不着,孤魂野鬼总是前赴后继地缠着他,尽管是夏天他也总是浑身发冷,感觉芒刺在背,被未知觊觎的糟糕状况把他的困倦拖得极长,像根紧绷的神经,拖得他不能入睡,成年以后他渐渐习惯了把这些当成常态,在天快亮的时候能睡上短短的三四个小时。
这会儿他却睁不开眼睛,俞嘉木大概是试探了会儿觉得他睡了,直接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身上,找到了支点接着整个身子也跟着蹭了过来,直到肩膀贴着他的肩膀才老实了下来,对方的手背蹭过他的胳膊,暖意在他周身蔓延开来,他厌烦与人贴近,神经却背叛了他先一步彻底放弃了抵御。
于是路湛想道,这么大个床,挤在一块,孵蛋?
明天换个双床房……
但他还什么都没说出口,意识却开始模糊不清起来,光很亮,他感觉自己落在一个躯体当中,那躯体很小,却不似孩童,他想低头看看身体,但那躯体却不由他控制。
只有意识是存在的,比起掌控者,路湛像是个纯粹的旁观者。
路湛通过那人的眼睛看到了远处被云海缭绕绵延不绝的青山,在云海中央似有什么东西上下涌动着,随着那东西上下的翻腾云海的边缘似被金粉染透了。
那似乎是只金色羽毛的大鸟,说不出品种,他从未见过。
路湛突然从心里升出一种不屑,这不屑中有夹带着细细密密不可忽视的羡慕。
他看得目不转睛,路湛也只得盯着眼前唯一的活物,这时他身下踩着的树干摇晃了起来,他身体也跟着晃了一下,好在千钧一发之际用爪子抓牢了树干,是谁在摇树?
“啾!”路湛听到自己发出了愤怒的声音,凶恶地盯着树下站着那个人。
哦……他了解了,他现在是只鸟,而且还站在树干上。
“你下来好不好,你跑那么高干什么?站久了会恐高的。”底下那人胡话张口就来,口吻跟哄骗七岁小孩似的。
“……”信了你的鬼话。
路湛倨傲地抓紧了树干,理也没理他,扭过头又去看远处的云海。下面那个见路湛并不搭理他,小声嘟囔几句,“我好不容易偷跑过来,我媳妇怎么还没化型啊,真是急死了。”
路湛没听清,他心思没放在上面,这时树干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下面那个祸害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