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在那里,我知道。我闻到你香水的气味,你的眼泪,你的冰冷的手。盒子外面的那个人——你在看着我,把一张挥之不去的标签贴在我身上,要我不得不背负一辈子。你知道在你低头看我的的时候我也在看着你,而我在寻找你的时候你只需要轻轻一拽线绳就能操控我的命运。但你到底是谁?我听见你的声音,妈妈,你对我说过的话。你的诅咒,是预言……那是我一辈子的梦魇。
它说……”
女孩的一只手腕高高举起,上面的手却耷拉下来,手指与手指之间的形状不变,像是被向上吊在空中。
她单足旋转,虽然受限于鞋的材质没法达成芭蕾舞的效果,但也足够了。背景里的低语声重新响起,再一次越来越响,在一切声音停止的那一刹那,女孩停止了旋转,跌坐在了舞台上。
她抱住头,嘶声尖叫。
与此同时,就在在舞台右侧的一块本来显得没什么用处的白色纱帘上开始浮现出模糊的影像:一个人影。
“要到我最喜欢的部分了。”林穗梦说,她看上去很紧张。
程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还是不明白她前面的影子里为什么拿着刀——要自杀吗?”林穗梦又问。
程姜摇头。
“是’弑父’。”他耳语。
“可这个故事里根本没有父亲啊。不就是她,她男朋友,还有她妈妈?”
“西方语境里的弑父,是一个人试图摧毁施加在他身上的意志。”程姜慢慢地解释,“这里也是,她不是要自杀,也不是要杀死想象里的母亲……她要击溃潜意识里的巨人形象,才能……”
人影起初显现时呈正对观众,因此所有人都能看见她和台上的女孩在相貌上一模一样,只是穿着不同:一件敞怀的及膝长黑色女式绒大衣,里面穿灰色羊毛裙。头戴小贝雷帽,帽下遮一块黑纱,挡住了她大部分的眼睛。
相比于台上的女孩,她虽然并没有多少动作,但明显是一个正常的“人”的形象。她几乎是在面貌清晰的那一刻向舞台中央的位置侧过身去,缓缓举起了双手。
那里吊着一个提线木偶。
她令木偶抬头,伏在舞台上的女孩便抬头;她令木偶抬手,女孩便也抬手。如此操纵一番,她终于放下了木偶,问:
“你认识我吗?”
影子和女孩开始缓慢地对话。对话的内容很简洁,来来回回加起来有二十几句,仍然是林穗梦的录音。她经历中本可以回避的一切不幸,她的自我退缩,或许从未真正存在过的所谓预言,为时不晚的真相。
影子问:
“是谁在折磨你,又撕扯着使你后退?”
只剩下最后一句台词了。
一秒,两秒。林穗梦的独白声音本该在这时候响起来,但是没有。
三秒。
台上的栾羽因为剧本上的舞台指导而在发抖。她抬起头来,从程姜和林穗梦的方向,他们看不见她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