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体型来看,程姜整个人比沈霁青要小上一号。撑伞的比站着的要矮上小半个头,于是为了保持伞骨平衡,只能仍然用两只手一起握着向上举,结果一抬手,袖子上的水又糊了他自己一脸。
水没滴到眼睛上,程姜便也没在意,只是从手臂抬起形成的夹角里又说:
“我从对面看见一个拎箱子的人过来,觉得像你,所以特意过来确认一下。你为什么不过马路?”
沈霁青把伞接过来,解放了他姿势扭曲的双手。绿灯的倒计时已经只剩下几秒了,他们只能等下一次绿灯。
“刚刚想着其他事,就给忘了,”他回答,“这条马路特别讨厌,红灯比绿灯时间长两倍。谢谢你过来啊。”
他把箱子拉到一边,示意程姜站到伞柄的另一边去。
“在挪威怎么样?”
“天高云淡,空气清新,心旷神怡。怎么想起来接我?”
“半夜就开始下雨,冷得很,然后早上又下了一次。我看雨下大了,就出来看一看,要是你带了伞,也算是欢迎一下。”
“你要不来,我就成落汤鸡了。”
程姜闻言侧过脸来打量了一下沈霁青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滴水的模样。
“真的没拿伞吗?”
“我也说不准。”
程姜叹了口气。“真有你的。”
“月亮呢?不怕把她一个人留在屋里?”
“天还黑着,她六点多醒过一次,我又哄睡了。我走前也都布置好了,出来一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走了这么久,小孩可能都忘了我是谁了。”
“你才走了十几天,不至于吧?”
“我希望她还没忘了我。”
“我想不会的。”停了一下,又说:“就算忘了,你也担待着她些吧?就当再认识一遍好了。”
“是啊。”沈霁青笑道,“不过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找我?”
“你不是说七八点吗?我也不知道你具体什么时候回来,看时间大概对的上,就出来了。不知道你从哪个方向回来,所以只能站在小区门口张望一下。”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近一年以前,沈霁青替程姜撑伞带他进门的时候。这回的伞打了,但伞下空间仍然很小,程姜几乎贴着他站着。当然不可能真的贴上,因为中间还有层层叠叠的衣服、黄色胶皮雨衣和雨水。沈霁青感到只要自己一抬手,好像都能把程姜的小个子揽在自己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