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微微鞠了个躬,往楼上走。走到拐角处她不放心地回头,夏清泽嘴角还挂着笑,说:“交给我吧。”
陈姨“诶”了一声,也想不到别的法子,便离开了。她的身影一消失,夏清泽的笑也消失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静站了五六秒,然后走完最后的几道台阶。他看到了蒋灵,他那蹲坐在地的母亲留给他一个背影,手边的酒他从未见过。
夏清泽没说话,轻悄悄地走到蒋灵对面,用和她相似的姿势坐下。蒋灵的头侧枕在膝盖上,夏清泽挡住了光线,她也没抬头看他,目光全落在手里的酒瓶子上。她光着脚,穿着吊带丝质睡裙,乌黑柔软的头发没有盘起而是垂落至肩,脸上也没有妆,显然是入睡前突然想到酒窖里有这些酒,她就下来了,喝到了现在。
她还没醉,晃了晃手里的杯身精致的一小壶,夏清泽怕她还要继续喝,便轻而易举地从她手里拿过。蒋灵盯着自己空空的掌心,想不明白似地歪了歪脑袋,才看向夏清泽。
“……你回来啦。”她微笑着,呼出的气息有淡淡地酒味。夏清泽将瓶身正对着自己,那上面的日文他认识,意思是樱花。
“你父亲说,是友人送的,他就让司机带回了家。”蒋灵仰头看明晃晃地灯,明明在笑,眼底却湿润了。
“他就带回了家,”蒋灵笑到肩膀都抖了两下,声音颤抖,“他就带回了家。”
“妈……”夏清泽无力地安慰,“爸是无心的。”
蒋灵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夏清泽别再说了。
“我都懂,我懂……他是大忙人,他想不到这些,我懂……”
她渐渐平复了情绪,跟夏清泽讲以前的事:“五年前吧,应该是五年前,你姐姐和你一般大,我带她去日本参加国际赛。那是春天,奈良的樱花开了,我就想给她拍张在樱花树下的照片,我的樱樱那么漂亮,也就只有这漫山遍野的樱花能和她比。”
蒋灵慢慢地说着,仿佛她的樱樱还活着,一切都历历在目。
“可你姐姐不肯,她和我说,她不想做那树下樱等人来摘,她想做那海上鹰振翅高飞,谁都抓不住她。”
蒋灵的眼泪掉了下来,可她还是笑:“她那时候就有隐隐有些想法了吧,我这个当妈的,我居然没留意到。”
“妈……”夏清泽轻轻地唤,“你恨我好不好。”
蒋灵终于正眼看向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