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隆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脑门的虚汗,他心脏不好,容易出汗,但说话的底气还很足:“我反复研究过陆盏术后的恢复情况了,确实存在失忆的后遗症,再者说,李长原是脑科的专家,没有哪个病人能骗得过他,他总不可能是装失忆!今天陆盏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要是真记得你做的那些事情,还能那样淡定?顾栖川肯定是说了我们不少坏话,但陆盏软弱善良,我们把姿态放得这么低,证据都摆过去了,他没理由再为难我们。”
苏隆收了手帕,道:“他要是有心为难我们,今天就不会表现得这么淡定,他不是演员,有些东西是演不出来的。你今天就是受点委屈又怎么了?那是你该!你自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我拉下老脸去保你前程,我都没觉得屈辱!你倒委屈上了!?”
“……”苏孟被父亲骂得没脾气,他知道苏隆的话句句有理,陆盏确实软弱善良,不仅如此,他的父亲入狱后,也再没人能替他撑腰,他当初就是吃准了陆盏好欺负,才敢做下这些事,五年前他没想过陆盏身边会多出一个有钱有势的顾栖川,现在一切都变得棘手起来,如果低头认错能平息这场风波,倒也算是最小的犯罪成本了。
中心医院的记者招待会安排在一周后的周六早上。
这日,刚好也是陆盏被医生许可出院回家休养的日子。
记者招待会设在中心医院的会议厅,因为顾易的背后操作,误诊这件事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招待会这天,居然来了30多家媒体,苏隆不想有这么大的阵仗,紧急换了个更大的会议厅。
招待会在9点准时开始,陆盏并不需要全程在场,他坐在后台,手里捧着顾先生亲手泡的红枣枸杞茶,旁观着苏隆父子在媒体前的精彩演出。
“我作为医院院长和苏孟的父亲,对这件事有着不可推托的责任。”
苏隆对着几十个镜头发言:“事情发生之后,我亲自查看了陆盏陆先生的病历,并在他转院后依然保持高度的关心,在七天前,也就是本月的8号,我带着苏孟以及所有病历,亲自拜访了陆先生,在友好理性的沟通下,陆先生已经认可在误诊事件中苏孟医生尽职尽责,不存在误诊或故意伤人的行为。陆先生先前病情恶化,我院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已亲自就此事致歉,并取得了陆先生的原谅。在陆先生身体痊愈的情况,我将他请到了招待会现场,记者朋友可以亲自提问,以证明我方的清白。”
他这话说完,全场的重点都转移到未出场的陆盏身上。
在大部分人看来,既然可以把受害人亲自请到现场,至少说明两点,第一,医院确实清白,所以不心虚。第二,受害人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健康,至少没有生命危险,就算真的是误诊,后果也没过于严重。
尽管把话筒交给陆盏是有一定风险,但苏隆也只有这条路能走了,这件事再闹下去,后果就不是他能力范围内所能承担的了。
陆盏放下了手中的养生茶,准备上台,顾栖川拉住他的手,道:“你就真打算这么原谅苏孟了?”
陆盏不答。
顾先生是既担心又费解。他先前劝过数次了,苏孟对陆盏的伤害用言语表述起来似乎并不那么过分,但那五年的苦陆盏是实打实受过来的,现在他失忆了,记不得疼,居然就打算这样轻易原谅了?
他见陆盏是这个态度,只当小灯真是善良过头了,只好道:“那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应付得来。”他并不想把顾栖川明着扯到这件事情中。
“他们是冲我来的,我一个人解决,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你别露面,别连累到顾氏。”陆盏捏了捏顾先生的手心:“栖川,等这件事结束,我有话和你说。”
顾栖川从陆盏眼中读到了熟悉的坚毅,他心中似乎猜到了答案,还未说出口,陆盏已经自己一个人走到了记者的镜头下,他恢复得很好,让他烦恼的头发也终于长了出来,头发出院前被精心修剪过,利落的短发,原本就优越的五官更加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