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并不安稳,做了好些纷乱的梦。
一会梦到自己在院子里给纪延和纪楠讲题,一会又梦到他独自一人在手术室外等着谁。
这些都不是令人愉快的体验,他平日里从不会回想,但是不受控制的梦境却不会如他所愿。
他在毫无尽头的梦魇中挣扎不休,无助和恐慌像藤蔓将他紧紧地缠绕着,似要索他的命,要将他拉入无边黑暗。
cas掐着点来给纪谌换药,原本换上药以后就该回去继续工作,但在看到纪谌紧皱的眉头和额角的冷汗时他却停下了动作。
他并不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但当他凝视这张尚未褪去少年气的脸,心中却蓦地一软。
于是在不清醒的梦里,纪谌恍惚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指按在他额间,十分轻缓地替他揉开紧皱的眉心。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人的其他感官会敏锐许多,所以即使在梦里,纪谌也似乎能够嗅见一道淡淡的橘子混合着寒松的气味。
那味道只短暂地停留了一刻,却叫纪谌往后余生再也无法忘记。
——————————“醒了?”纪谌刚睡醒,便听见有人在旁边摆弄玻璃器皿,他下意识地偏头去看,就见穿着帽衫的年轻研究员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cas放下配好的药水,过来给他调了调液滴的速度。
“还有一小瓶就打完了,想好一会儿要吃什么了吗?”纪谌发觉他完全抵抗不了这人的温柔。
他同别人说话时,会用那双似乎永远盛着温柔笑意的眼注视着对方。
纪谌只是一个尚不知情爱为何物的大男孩,是无论如何都免不了被撩动心弦的。
然而等他终于有这份警惕心时,却连抵抗都显得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