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像样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深深地吁出一口凉气，“……我知道了。”

Jade听了这句话，并未如他惯常那样嘲讽一番。沉默少时，他站起来，走向房门。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你弟弟。”丢下这句话，他随手关了灯，洛华楠骤然陷入无光的世界。

第二天早上，洛华楠恢复知觉时，就感到自己的身体好了很多，不发烧了，疼痛也减轻了。Jade进来过一次，监督他穿上衣柜里的衣服。华楠面无表情地在Jade面前脱衣换衣，而后跟随他来到饭厅。

桌上摆好清爽的西式早餐和水果。华楠的胃依然不怎么舒服，看什么都没食欲，可Jade吃完饭后就不再动弹，只是边喝咖啡边看报纸，一点起身的意思也没有。

华楠终究沉不住气，“我们什么时候……”

“等人用餐完毕再离席是基本礼仪，”Jade从报纸上方挑起眼帘瞥他，“你连这种常识也不懂？”

华楠认命地拿起松软的白面包，心底却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在升腾。那是一种好似柚子汽水冒出的气一般酸中带甜、甜中带苦的滋味。

男人是在用这种强硬而迂回的方式“逼”自己吃饭。有心还是无意，华楠并不能区分，但这就是这男人的表达方式。而在两个月前，自己是感知不到这一点的。

如果能一直感知不到，就不会觉得苦了。

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忽然，一支手机从桌面滑过来。华楠一怔，抬起头来。男人的脸并不从报纸上抬起，平静的口吻满是威胁。

“再把它还回来，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跟在Jade身后走出大门，走向车库，室外的阳光耀得华楠睁不开眼。汽车驶上道路，一路向南。停下来的时候，华楠发现，前方不远就是自己曾工作过的“Nayuta”俱乐部。

果然，“Nayuta”算是他的一个据点吧。像这种有组织黑帮，一定有不止一个据点，也许他那栋蔷薇环绕的山间别墅也是其中之一。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洛华楠叹了口气，转而望着自己映在车窗上的影子。

明明思考的是这么危险的事情，心里却异常平静。眼下，自己被卷入身不由己的境地，还把弟弟也牵扯进险境之中，但……为什么身上感受不到一丁点逃离的力量？说出那些离开的话，心里想的却是让他把自己束缚得更紧。

「……您也没有尝试过逃离他不是么？」不得不承认，那位老板Black真是一针见血。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吧，也许，早在自己还毫无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Jade沉默地开着车。事实上，除却嘲讽、刁难还有做那事时那些不自禁的话语，这个男人的话是非常少的，几乎到了惜字如金的地步。他不需要通过说话来昭示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