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沈烈拿了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搜刮来的破塑料油布过去,帮江春耕遮着雨,陪着他蹲在那里。

冬麦便坐在胡金凤身边。

胡金凤时不时擦擦眼泪:“最近棉花枝出来了,也到了掐花枝的时候,你哥一大早就出去忙活了,本来你大嫂也想去,我说你怀着身子,算了,别去了,在家歇着吧,你大嫂也就没去,我现在想想,我后悔死了,她要去地里,我干嘛不让去?去了至少身边有人啊!”

胡金凤:“本来那天闹腾了后,你大哥给你大嫂赔礼了,这事就过去了,没事了,谁知道今天竟然这样啊!”

胡金凤:“你大嫂真出事,你大哥肯定觉得还是和自己脱不了关系,你说这让人怎么活啊!”

这个时候,天上开始打雷了,轰隆隆的,模糊了胡金凤的声音,冬麦听到了她哽咽着没发出的哭声。

冬麦嘴巴张了又合,并不知道怎么安慰胡金凤,言语这么无力,她也如此弱小,只能希望于大嫂母子平安,嘴里却说着没有意义的话:“娘,你别总往坏里想,人家大夫也没说——”

这话刚落,就见一个护士从里面走过来,在那里喊:“你们是谢红妮家属吧?”

胡金凤听了一愣,忙说:“对,我们是,我们是,同志,同志她咋样了,孩子咋样了!”

她有些语无伦次了。

护士:“这是不足月呢,难产,你们想保大还是保小?”

这边还没说出什么话,江春耕跑来了,他刘海已经湿了,黏在额头上,便显得那眼睛里的红血丝更为狼狈,他盯着护士,嘶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护士:“难产,估计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了,也可能都保不住。”

江春耕眼神有片刻的呆滞,之后才僵硬地道:“保,保大人,同志,请你怎么也救活她,别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