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雷铭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等会下车的时候,可能得让杨子夏把自己抱上楼去。
杨子夏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雷铭——英国的天气怎么样,当地人一般早饭吃什么,一袋面包卖多少钱……但那些都可以之后再问。雷铭坐了十小时的飞机,已经很累了。
窗外的景色在后退,夜空深处泛着暗红色,也许一场雪将要降临,就在英格兰的初雪正在融化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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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夏住在城西,五环外的一居室,楼是八十年代建的,但屋子重新装修过,住起来也算舒适。
出租车司机把他们送到楼下时,已是凌晨两点多了。
单元楼里黑黢黢的,杨子夏拍了一下巴掌,楼道的灯亮了起来。他拽着沉重的行李箱爬楼梯,雷铭帮他从后面抬。
“你住几楼来着?”雷铭问。
“五楼。”
“没电梯?”
“八几年的房子,你还想有电梯?再说了,这片也没几个电梯房。”
虽说是栋老楼,但过道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楼梯间的窗户许是不久前才换的,看着锃亮。过道里不知是哪户人家摆着坛大缸,飘出一股腌咸菜的味道。
二人费劲地将行李抬上五楼,杨子夏掏出钥匙将房门打开。
开了灯,才看清里面的陈设。正对着门口的是厨房,靠墙放着冰箱和写字桌,桌上是台式电脑和一排水培植物。另一侧是洗衣机和脏衣篓。右手是卧室,一张大床抵靠在阳台边上,床脚是挂满衣服的落地衣架,贝斯老实地立在琴架上。杨子夏把屋子打扫得很干净,连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的,不知道他平时是不是也这样。
杨子夏把背包放在鞋柜上,从里头取出另一双拖鞋给雷铭。
“你要洗澡吗?”他问。
雷铭犹豫了片刻。他实在太瞌睡了,只想连澡都不洗就直接睡觉,可这是杨子夏家,自己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最好还是洗干净了再躺他床上吧。
“我洗下吧,很快。你有吹风机吗?”雷铭脱掉大衣,挂在墙钩上。
杨子夏走进卧室,把雷铭的行李箱放在墙边。“有,你先去洗吧,换洗的衣服我帮你准备。啊,热水器的话,你直接往左打开就行,现在有热水。”
卫生间可能还不到四平米,中间拉了一层用于干湿分离的浴帘。木质转角柜上摆有一些清洁用品,此外没有多余的陈设。
雷铭把脱下的衣服放在浴帘外的马桶盖上。他打开喷头,一股冷水迎面而下,激得他往后一缩。过了几秒,水温才慢慢提升。
他站在喷头下,仰起头来。水沿眉梢滑落,打湿了他的头发。热水的蒸汽升腾起来,徘徊在狭小的空间内。他挤了一团洗发液,打成泡沫揉进头发里。
杨子夏在外面喊道:“水温OK吗?”
“嗯!”雷铭大声回应。温热的水洗去了一些疲惫的感觉。他紧闭双眼,洗掉头发上的泡沫,其中一些被甩到了瓷砖墙壁上。柠檬味的香气在浴室间弥漫开来。
他抹掉脸上的水滴,睁开眼睛。与疲惫一同消退的还有那阵强烈的嗜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