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铭?杨旗蹙起眉头,随后便想起来了,他对那个少年印象深刻。“哦,是你呀,我想起来了,是小夏他班主任叫我去学校那回吧?”
“嗯,对。”
杨旗在电话这头笑。“真没想到你是第一个打电话过来问他情况的,看来你们现在已经挺熟的了呀。”
“那个……我能问下他在哪个医院吗?我想过去看看他。”
“行啊没问题,我们在南湖医院,不过你要过来的话……”杨旗看了一眼手表,“尽量一点半之前到吧,他还有一瓶吊水就打完了。”
“南湖医院哪个科?”
“门诊急诊这边有个输液室,你一进来往右拐就是。”
“好,我等会放学就过去。”
“嗯,拜拜。”
杨旗挂了电话,无意间看到杨子夏手机的屏幕壁纸是一只狗的黑白肖像。
他走回输液室,杨子夏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里的新闻联播。在他身侧,一根软管连接着悬挂在输液架上的吊水瓶,瓶里的透明液体还剩三分之二。
听见背后的响动,杨子夏回过头来。不知为什么,杨旗觉得他比上次见面时又瘦了点。
杨旗走过去,在杨子夏身旁坐下。“我刚跟妈打过电话了。”
“她说什么?”
“她说……还得再过半个月才能回来。”
“哦。”
杨子夏仰头盯着电视屏幕。
杨旗把手机还给他。“我从家里带过来的,你拿着,有什么事情好直接联系我。”
“帮我打120那人走了?”杨子夏接过手机。
“走了。”
“我还没谢人家呢。”
“我帮你说了,”杨旗翘起二郎腿,“要不再帮你缝个锦旗送人家?”
“随便。”杨子夏有气无力地说。
杨旗探过身来,把手掌放在杨子夏额头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嗯,应该没发烧。”
杨子夏目光呆滞,连玩手机的兴致都没有。今早他在去学校的路上等过马路的时候,忽然眼前发晕,双脚发软,整个人像融化的巧克力一样,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才让自己往侧边倒去,而不是直接往后倒,以免摔到背在身后的琴盒上。无论他怎么努力也睁不开眼,世界是一团漆黑。周围有人在叫他,但后来他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再睁开眼时,他躺在救护车里的担架上,脸上盖着氧气罩,两旁是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的急救人员。杨子夏看了一眼头顶明晃晃的灯圈,心想这回可玩大了,索性两眼一闭任由他去。但那之后他就一直醒着,能感觉到自己从一个担架被转到另一个担架,推来推去,搬上搬下。最后他憋不住了,才假装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身处医院的输液病房,右手背上插着黑色针头,吊水以一秒一滴的速率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