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珩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下了飞机,深深呼出一口气,口里吐着白气,凛冽的风和雪清冷的味道一齐钻进鼻孔还有衣领里。
冬天的H市由于供暖,天气总是雾蒙蒙的,空气里混杂煤烟的味道。太阳则吝啬得发着银白色的光晕,照在白色的雪地上,格外刺眼。
他心里既有马上见到江南的激动,又有即将见到唐文慧的愧疚和恐惧,两种情感左右拉扯着他的大脑神经,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的心也变得惶惶不可终日。
他心口紧了紧,微眯着眼睛,扶了扶眼镜,带上了皮手套,拉着行李箱,最后穿过机场的人群,奔向出口。
冬季,是H市的旅游季,慕名而来的游客很多。江南站在出口处,等了一波又一波,心情变得焦躁起来,毕竟昨天刚下过大雪,他早晨开车来的时候费了很大力气。直至屏幕上王珩乘坐的航班是“已到达”状态时,他那颗悬在半空的心才落了地。
他已站在了最前面,个子又比较高,不过北方冬季,大家穿衣服的颜色都是深色,站在人群里不容易辨认。但江南做了一件比较出格的事,带了个墨镜,反而在这阳光不强烈的冬天里独树一帜,恁谁看都以为这是个傻子。
以至于王珩一走到出口就看见了这个带墨镜的傻子。机场大厅里黑色墨镜和白色羽绒服站在一起,鹤立鸡群,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意中人的出现,江南也没管什么人多,他穿着便装,谁也不认识他,索性直接坦坦荡荡给对方来了个拥抱。四个多月,他从来没意识到时间会这么漫长,这跟以前是朋友的阶段是不一样的,那种心灵上的想念把时间的分秒都加倍的延长成了年的长度。
王珩望着江南,笑了笑,嘴角有了弧度。他的心因为有了这个拥抱,原来拉扯的心,得到了暂时的纾解。
两人坐上了江南开来的大切诺基,王珩坐在副驾上,视线迅速扫了车内一眼。江南望了他一眼,笑道:“看什么?自己买的不认识了?”
王珩被揭了老底,想想自己冲动干的那些傻事,脸上只是笑了笑,调侃道:“嗯!聘礼。准备好久了!”
江南被王珩堵得没话说,蓦地又笑出声,“看你话不多,关键时候特别牙尖嘴利!"又故意问道:“从实招来,惦记我多久了?”
江南的话轻而易举地唤起了他的记忆,记忆长河里各种碎片堆叠在一起,开心的有,痛苦的有,多数是暗恋多年不得的小心思,仿佛外面锁着门的暗屋,像一个小孩只能通过房间里窗边仅有的一条缝隙去看外面的世界,去看江南。
王珩望向车窗外,没说话,眼神躲闪在一边。
江南开车,眼睛看向前方,半天没等到隔壁座位上的话音。他侧头看了王珩一眼,只能看见王珩的侧脸,眼睛瞑然望着窗外。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十几年自己过得谨小慎微,王珩没比自己好多少,很多时候他更像是站在冰原上,吹着冰雪里的冷风,等着他给他一点光,一点热。他的胸口紧了紧,更多的是心疼。
他握了握王珩的手,又拿起来在唇边吻了吻。王珩转移了话题,“听说盈盈姐回来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