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惯了衣食无忧的家庭主妇的段妈妈实在是没办法想象迟妈妈一个人把迟添拉扯大的辛苦,还培养得这么好,这么乖顺懂事,她有一瞬间反思了一下自己提供给段燃的生长环境是不是过于养尊处优了。“和小迟在一起要细心一点,体贴一点,能让就让。我知道你脾气有时候挺傲的,但感情里面没有输赢,人家也是被妈妈宠爱的小孩,不能太任性了,啊。”
段妈妈作为和丈夫恩爱二十年的正面案例,说这些话有足够的说服力。
段燃看着窗外飞逝的城市光景,沉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清楚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 ”
我同样珍重他。
段妈妈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迟添,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他和段燃在一起以后,段燃在家明显笑得很多了,吃饭的时候话也多了几句,同样的,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更容易看出来,多数也是因为迟添。
可是通常段燃并不会说他们吵架的缘由和经过,段妈妈也无从开解,只是他看着段燃一脸傲气,决不妥协的样子,心里大概也有那么点数了,于是总是苦口婆心的那句,“你对他好一点。”
包括这次。
可段燃也是真的一头雾水。
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拿着手机认真发问,“你觉得我哪里对他不好?”
大概是他的语气还是点儿硬气,电话那边的段妈妈还以为他在不满地反问,夸张地哎哟了一声,“妈妈就是提醒你一声嘛,干什么闹脾气。”
段燃:“……”
一通电话打完,纷杂的思绪毫无进展。
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二十四小时以后,段燃上了一天课,夜跑回来,带着期待点开手机,他仍然没找过迟添,也仍然没有任何迟添的消息。他好像强势太久了,已经不知道如何妥协了,甚至自欺欺人地想着,只要迟添主动来联系他,他会第一时间给迟添道歉。
站在墨尔本晚上九点整裹挟着潮气的寒风里,段燃终于意识到,他们似乎开始冷战了。
和每对情侣一样,他们当然也吵架过,冷战过。只是以往无论谁对谁错,段燃总是先拉起冷战警报的那个人,一方面是他自己不得不承认的自负,另一方面是通常迟添和他生气不会超过半天,每次一打电话来联系他,用难受了很久的声音和他说话,段燃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立刻到他面前把他抱在怀里。
也有几次在家里冷战,他索性在客厅做自己事情,不知道怎么就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睡在卧室的迟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蹭过来往他身侧缩,整个人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用潮湿温热的柔软嘴唇碰着自己冷冰紧绷的下颌,带着很重的鼻音和他说,“你不要和我生气好不好。”
段燃完全拿他没办法。
他很想让迟添知道他此刻的心有多软,简直是任他揉捏的橡皮泥,可是他还是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软话。他只能伸手把他失而复得的迟添抱紧,摩挲着他,蹭着他的脸颊,把他的眼泪吻走,用这样一种动作告诉他,其实我永远没办法真的对你生气。
可是这次的情况显然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并且他每次都是同一种做法,也找不到什么有效的参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