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郑青云被送到急诊科,砰一声,我被关在门外,于寂静的夜里独自焦灼。
一小时后,郑青云躺在车上被推出来,意识清醒,脸颊也恢复了些血色。医生告诉我郑青云痛感神经比较发达,受不了疼,被石头砸了肚子青了一大块,好在没有伤及肺腑,躺上两天擦点药就能好起来。
直到郑青云安然无恙地睡在病床上,我提起来的一口气才终于松下来,疲惫从骨头缝里钻出来,蔓延至全身。身体软了,精神却亢奋着不愿沉寂。
我闭着眼缓慢地揉按太阳穴,再睁眼时,眼前蒙了一层雾。虽然不清晰,但我看见早该睡着了的郑青云睁着眼看着我,对上我的眼神后,他说:“哥,我想起一件事。”
我搬了张凳子坐在他旁边:“你说。”
他吸了吸鼻子:“没和姐夫打电话,不回家,我怕他担心。”
我说:“我打过了,就担心这个?”
他说:“还有,出来找你的时候,把车钥匙抵在串串店前台那儿了,怕人家以为我们吃了饭不给钱就跑路。真没回去······他们不会误会吧?”
郑青云心思细腻,为了安他的心,我向他保证明天店家一营业我就去说明情况。他被我逗笑了,眼尾嘴角都翘着,因为肚子上的疼,不及以前明媚张扬。
我的心尖汩汩朝外淌着酸水,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手臂:”快点睡了,睡醒以后,我有话和你说。“
睡醒了,等他精神了,疼也缓解了,我们面对面,他躺着,我坐着,我要告诉他,我喜欢他,从夏天到冬天。
我本来要寻一个安静的下午,现在却不想等了。
我想看着他的眼睛,堂堂正正对他说,别在书里找答案,我可以做那个让你尝到爱情滋味的人。
一小时前我问郑青云,为什么要为我挡那一下,他看着我,十秒后又慌乱地错开眼神,闷了半天,以为我要责怪他,最后才说因为我可能有危险,他想替我扛下来。
说话的时候睫毛垂着,像个才被罚站过的孩子,招人疼,惹人犯罪。
郑青云眨了下眼:”好,那你也睡。“
我点了点头,却没准备睡,今晚我就坐这儿守着他,一字一句地推敲太阳升起后的告白。
这次郑青云是真睡着了。我第一次知道他睡着以后有轻微的鼾声,像猫被挠下巴时喉咙里泄出来的闷哼。他睡着睡着身子就往下滑,只露出一双眼睛,碎发随意地耷拉在额头上,看上去年龄又小了五岁。
我盯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眼神。贪婪的?还是温柔的?我放纵自己看了他片刻,关了灯,病房霎时被漆黑掩埋。我靠着椅背,闭上眼,心脏因着九分兴奋和一分惶恐热烈搏动。
没人看见的地方我放松了警惕,断断续续的场景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在脑海里闪过,从河边的偶遇,到郑青云主动的邀约,和他一起回了老家,回到成都朝夕相处……我在回忆的过程中理清脉络,像是重新经历了一次心动,真实的幸福感泡酥了我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