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太太慈祥地笑起来,眼角皱纹挤成一朵菊花。

我尝了口玫瑰花饼,馥郁的香味在唇齿间流连,郑青云所言不假。

玫瑰花饼的皮很薄很脆,一口咬下去,酥脆的皮就融化在舌尖,桃红色的花馅立即迸发香气。茉莉花饼则不同,香气要收敛很多,刚入口时没什么感觉,但慢慢地就会溢出清香,连饼皮都浸着一股青草味。

郑青云眼睛亮闪闪的,说:“没骗你吧?”

我夸奖他:“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我买了一盒拎在手上,又买了四盒委托店主寄回家给我妈尝尝。

填好地址和电话号码后,年轻女人拿起便签与我确认信息,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问我:“是寄到成都吗?”

我点头称是。

身后,郑青云的声音响起:“哥,你住成都?”

我转头,说:“对啊,我和我妈住一起。”

郑青云坐在藤椅上,阳光斜斜扫进屋内,照亮了空气中旋转的灰尘,落在他白皙的面庞上。

郑青云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浅,像两个不小心被针戳出来的小孔,我以前都没注意到。

他淋了一身日光,开口,声音雀跃。

“我也住成都,”他说,“有一家花店,就和你拥有一家书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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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和郑青云在回去的路上聊了很多,聊他的花店,我的书店。

我才知道,他高中毕业后没去上大学,直接就在家附近开了一家花店,迄今为止当了七年的老板,并非我想象中的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

我还知道,他也住成都,我在西边,他在南边。

我问他:“为什么不去读大学?”

问完以后我才觉得不妥。我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优异的成绩去读好大学,也不是每个人的家庭都能负担上大学的费用。

然而郑青云没介意,有点羞涩地微微低着头,说:“我成绩不是很好,也没找着一个特别喜欢的专业,就想着早点出来工作,帮衬家里。”

我没再多问他家里的事,我应该做到不随意打探旅伴的私事,这是个人的修养,也是对他的尊重。

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郑青云能几乎准确地说出每种花的名字,还能辨别出哪家店的鲜花饼最好吃。

他与花打交道多年,早就亲密而熟稔。

出于对我方才多言的愧疚,也因为郑青云始终挂在脸上的浅浅的笑容,我也对他说了些我的过往,当然,有意隐去一些纠缠甚广、不是那么愉快的事。

我告诉他,我研究生毕业后,在上海当了两年的律师,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回了成都,陪着我的母亲,靠开书店维持生计。

心照不宣地,郑青云也恰当地保持沉默,没有深究我的“一些原因”到底有什么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