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请珵假装吃惊,问道:“啊,怎么回事?”
“这小子,大冬天衣服穿得和夏天海边度假一样,连秋裤都不穿,不听劝,唉,发高烧了,现在还蔫了吧唧的呢,刚从鬼门关回来...”
张婶年纪大了,爱念叨又爱夸张,原请珵反而信以为真,更加担心和自责。
张婶扫完地,领着原请珵进门,她正想上楼问问乔年,原请珵拦下,执意亲自去。
他上楼后,在乔年房门前徘徊几下,尽量屏气敛息,害怕呼吸声不小心摇动了门前挂的风铃,他破天荒地紧张不安,高考都没让他这么顾忌。
一鼓作气,他屈手轻轻叩门。
几下,没人回应。
原请珵就站着不说话。
许久,乔年翻了个身,蹭蹭枕头,无意识地喃喃:“嗯...请进。”
原请珵推门而入,玻璃风铃叮叮当当,清脆悦耳。得知乔年还在睡梦里,他慢慢地走近,对他而言,纯白柔软地毯如今看起来像薄冰般难行。
从童年到大学,这个温暖的房间,他来过无数次,熟悉地不能再熟悉。
时隔久远,他恍如第一次真正清醒地踏入乔年的世界里,竟不知在哪落脚,干脆盘腿坐在地面,背靠乔年的床尾处。
乔年睡觉,闭着眼碎碎念,微微张阖的嘴唇乖巧的不谙世事,谁又会联想到高三炽热的夏日,乔年给予他生猛又缠绵的吻,原请珵无法忘记。
一个用牙齿抵抗,一个用舌尖压制,像犀利刀尖反复刺破了柔软橘瓣,无处可藏的秘密与迷恋,最后迸溅出一地狼狈。
那晚,乔年笑着说我很清醒。
原请珵不言,擦了嘴角的血。
接下来一记失控的拳头,乔年没有躲,他重重摔在地上后,刚爬起来,只听到“滚出去”三个字。然后...
原请珵轻轻摇晃脑袋回神,视线立刻从乔年的嘴唇移开看向天花板,他根本不愿回忆起这件事,无法言喻。
半晌,乔年面容皱成团,神色慌张,双手乱捶,妄想挣脱噩梦般喊了一句:“爸爸。”
原请珵先惊了下,于是立马起身走到他的床边,抓住他的胳膊,故意冷静地说:“嗯,爸爸在。”
乔年猛然惊醒,眼皮还未睁开,他已经听出了原请珵的声音,忍着起床的火气道:“滚!”
生病的缘故,乔年虚弱地撑起身子靠向床头。窗帘关合着,很暗。原请珵到玄关开了灯,房间亮堂。
午梦初醒,乔年因发烧大汗淋漓,白色长袖早已湿哒哒,变得透明。原请珵看过去,潮粉色的肉体被浸透,像隔着毛玻璃,看起来朦朦胧胧,白得一片水雾,冰凉凉。
乔年把眼睛揉得红红的,他打了个冷颤,随意套了件睡衣外套,问道:“你怎么来了?”
原请珵站在床头,俯视他,说:“我上次帽子被你戴跑了,来找你拿。”
他早想好了借口。他不愿表示自己有多关心他,好像多洒了几分超出友谊的感情在上面,怕他误会。可另一面,又害怕他受孤独,所以一定要来看看他。
“哦,在我衣柜。”乔年指了指,“你去拿吧,我洗过了。顺便帮我拿件衬衫,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