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小姐伸出带着白色蕾丝花纹手套的右手:“初次见面,我叫赵妍。你是新来的巡捕?”
“是。”梁桢偷偷瞄了一眼段士渊,后者也正巧在偷瞄他,四目相对随即各自扭头躲避。梁桢被马润粼推了下才想起来握手,怎么也得展现绅士风度:“段良桢,善良的良,桢是坚硬木头的意思。”
赵妍抿嘴笑着:“您可不像是木头。”
“也有顶梁柱的意思。”梁桢认认真真给她解释,反而引起周围人的一通欢笑。
段士渊适时走过来,不动声色搂住梁桢的肩膀,抬头望向赵妍:“赵小姐可真会挑人,我家小侄子可是头一回来舞厅,可别带坏了他。不过,欢迎来带坏我啊,今晚我可是有空得很。”
“段二爷说笑了,我哪里会带坏小孩子,”赵妍察觉到了段士渊的领地意识,从善如流退后半步,跟被段士渊护住的小崽子拉开距离,“小段先生,我能请你叔叔跳支舞吗?”
梁桢十分疑惑,余光扫到旁边看客的笑容才发现自己被调戏了。他有些不喜欢被人当成小孩的感觉,之前在特训班,因为年纪小被迫旁听了半个月,直到他把教官过肩摔在地。现在,因为段士渊,这些未来的同事——有的甚至比他年纪小——都在把他当成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娃娃,这让梁桢心底升起不爽的情绪。于是他冷着脸,说道:“不好。”
赵妍没有意料到这个答案,一愣。倒是段士渊及时缓解尴尬:“嗐,这小子今天早上还在催我结婚呢,这是要保护我不传花边新闻。”
众人大笑,梁桢意外地很受用,特别是“保护我”那三个字。小时候他总说,等他长大了,就可以保护段叔叔。现在他真的可以,因为他是从伪满洲成堆的尸体里爬出来的顶尖狙击手,他有能力。
但是真的能吗?
他都没能护住白树生。
“三千,不舒服吗?”段士渊见他有些低沉,拇指轻轻揉搓他白皙的后颈,最后干脆朝众人弯腰致歉:“我着实有点醉了,扫了各位的兴,先回去了,这轮算我的。”说完他跟认识的、刚认识的、想认识的朋友们道别,梁桢扶着他往外走。
街道上的霓虹灯璀璨,车水马龙,上海滩的租界没有宵禁。
梁桢扶着段士渊做进黑色别克车里,右手一只插在口袋,因为里面有一张字条。他刚刚跟未来的搭档连上线,新的征途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