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何熙远刚刚在一起的冬季,陆成风从未如此满足过,他那时还并不在意对方是否成为他的伴侣,因为他深信何熙远对他的情感远多于也长于自己的投射。
年少时他太过愚钝,不像Omega天资聪颖,单纯热烈,学校里有一众Alpha,何熙远唯独只认得他,凭着直觉和本能和陆成风贴近。
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幸而命运待他不薄,终在某个倒春寒的清晨让何熙远走到他面前来了。
Omega信息素被手环和抑制剂屏蔽,需要靠得很近才能感知到若有若无的一缕,但陆成风在古老的酒店大堂里,在众多复杂的利益集团交错的收购、开采、寡头定价的阴冷算计与欲念中,一眼便看到了何熙远。
他瞬间便觉得对方的面容和信息素些许熟悉,让他忍不住要停下脚步转头看。在他意识到之前,自己已经开始主动向身边的人打听何熙远的信息了。
多年间他总是想不起来那个Omega是谁,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记不清楚。偶尔思索再过几年,自己到了某个年龄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伴侣,就再去找找当年那个契合度很高的Omega。
但找到了又如何呢?对方大概已经有伴侣和孩子了,所以他也只是偶尔想起,便忘在脑后。
春季偶遇,时光回溯重逢,他内心雀跃地反复确认:就是他了,当年的Omega就是他,他长大的样子很好看。
好不容易找到他,又怎么可能放手。
得知何熙远怀着一个未成熟的胚胎,陆成风如同找到了一块遗失多年的拼图,看清了一生都在追寻的木屋、橘子树和花园。
他战栗着想把Omega小心翼翼地带回家,要什么都给他,只要自己能留在他身边, 被盛夏果实的气味包围。
何熙远一人独自离开时,怀着未知也未成型的胚胎。那个胚胎或许会长成一个孩子,若出了任何不测,他形单影只的Omega和孩子便都要从生命中消失了。
陆成风不断回想自己过去的数周、数个月,以及过往的十年里错失了什么。在北都到风港的途中他几乎没有休息,即使合上双眼也会很快醒来。
如童年的夏夜忽降暴雨,他在庄园内坚固宽敞而干燥的房间里被雷声和闪电惊醒。
夜里赤脚站在窗前,看雨水顺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形成大股水流从头顶倾泻而下。黑暗中看得不真切,但他心中惶恐不安。早晨一起床便跑到屋外院子里,看春季植下的瘦弱芒果树,青色的果实落在泥土里,连芒果的形状都未长出,就带着整个夏季的香气腐烂了。
又如某年夏季回到欧洲,发现幼时陪伴自己的猫已不见,后花园里立着一块圆形的墓碑。祖母和他说那年春末的某日,猫晒着太阳在院子里不动了,没有人忍心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