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熙远在夜晚很少开灯,卧室的窗户也用遮光窗帘笼罩住了光线。他穿着袜子,在地板上轻走到门边,等敲门声过了,确认没有人敲他住的房间,才撕开猫眼上贴着的黑色胶带,往外看了一眼。
楼道里没有人,过道里的坏了一盏,只剩一盏勉强亮着深黄的光,远处便是漆黑的一片。
而后他又将胶带贴回原处,悄声走回房间。
坐在房间的暖黄灯光下,阅读器屏幕上的《Omega心理分析》读了一半,看不下去。
他在心慌时,第一反应不是呼喊或跑,而是拿刀。他的抽屉、背包和床头的灯座后都放了刀,大多是可折叠的军刀、或是削水果的小刀。
他握刀柄的姿势经过反复练习,从各个角度刺入厚实的可重复使用的泡沫或纸板。最近他握着刀时常出神,总感到手腕会被人握住,而后那人会抱着他退后,将他挡在身后。
没有抑制器,Omega的生理就一直存在于不确定中。他周游于光线暗淡的深海,感到随时都有庞大的触角从某处袭来。又或许触角一直游于自己身侧,只是在等一个时机动手罢了。
夏季的热度退去,秋季的风从楼道里和门缝底下涌进来。每日早晨上班时,刚出地铁的五分钟步行途中,可以看到初秋的好天气。
本是他最喜欢的季节,但腺体的生理反应让他失眠头痛,有时含着止痛药睡着前,他忽然想找个温暖的躯体抱一抱。潜意识里那个躯体有力而高大,且在夜里有松木的气味。
在那样的气味幻想里,他躺在床上,不是睡不着就是昏睡至第二天早上。
何熙远觉得自己的精神和生理状态逐渐影响工作,与其陷在幻觉的梦魇,沉浸于周遭无时无刻都监视着他腺体活动的眼睛下,他想给自己一点物质能够缓解的慰藉。
他翻了翻自己并不多的所有物,除了食物,衣物,多年来存在阅读器里的书,抑制剂,他总觉得还缺了什么。
生活除了系统性的高压,他应该感到基本满足才对,但依然时常感到无比孤独。他想自己不应该是这样孤独的,他和同龄人相比到底缺失了什么?
他想到或许应该养只猫,但他感到自己照顾不好小动物。
伴侣他不需要,大多Alpha还不如他穿了三年的羊毛大衣可靠。
AO婚礼大多像一场祭祀仪式,白色的拖尾礼服,红色的金丝边袍子,一室吵吵闹闹的陌生阴阳脸,哭泣的Omega和假惺惺的家长。
他到底缺什么呢?他厌恶婚礼,但喜欢亮晶晶的玻璃杯和鲜花,以及交换的某件饰品。他想自己应该去买一只戒指。
他走进市中心商场的珠宝店时,另外两对情侣正在挑戒指。Omega长得周正好看,Alpha则很丑,说话声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