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无法原谅自己,或许能在别人那里得到些许慰藉。
可这慰藉终究只是空穴来风,他从未想过阮慕阳曾一遍遍宣誓的深情,竟然比他所理解的更加虚妄——原来不是因为他是阮慕阳踏出地狱后第一个遇到的人,而是因为那惑人心智的香。
如此深情,只是徒增空虚罢了。
温初月使劲晃了晃脑袋,晃走这些令人丧志的消极想法,猛灌一口热茶想清清口,却发现茶根本就没放温,舌头瞬间被烫麻了,眼泪都快出来了。
幸好这丢脸的模样没有别人看到,温初月匆匆关好门窗,窝进被子里,只是再也没有人替他细心掖好被角了。
他躺好之后才发现,自己一个人也能做好的事情,只不过是把暖房收拾成阮慕阳还在这里时的模样,座椅摆放的位置都分毫不差,给自己一种他未曾离开的错觉罢了。
“温初月,你可真够没出息的。”温初月翻了个身背对着阮慕阳常坐的那把椅子,烫到舌头时挂在眼眶的一滴清泪这才后知后觉滚落下来。
阮慕阳亲手做的那吊坠被多事的黄韫挂在他脖子上了,明明是薄薄的一小片,却压得他胸口沉闷无比。
几天后,温初月收到了一封来自郦城边陲的信。
信纸是郦城的特产,质地绵韧、光洁如玉,墨韵清晰,浓而不浑、淡而不灰,那字迹亦是骨气兼蓄、清新飘逸,纸香与墨香纠缠不休,舒心怡人,赏心悦目。
信是阮慕阳写的,邀请温初月来郦城参加镇南军的犒军宴。
镇南军中每隔五年,就会在岁旦前夕举办一次大型的犒军宴,是几年来唯一能放松身心的大型盛会。平常过个年也就是兄弟们聚在一起吃顿年夜饭,三大营的统领到统帅帐中叙叙旧,吃上一顿简餐,酒都不能多喝,席间还得互相交换军情,身体放松了,心却得绷着。
犒军宴却不一样,这一天是五年来伙食规格最高的一天,也是唯一可以醉酒的一天,当然,值守的将士除外。考虑到许多将士多年未能回乡,与家中老小阔别已久,统帅梁瀚特批犒军宴可以携亲属参加,个别正值娶亲年纪的小伙子,还会组织他们凑在一起拜个堂,也算是对天地高堂有个交代。
阮慕阳在信中用许多令人牙酸字句表达了对温初月的思念之情,也没征求他的意见,就约好了时日来接他,落款只潇潇洒洒的一个“曜”字,和温初月常用的一个“月”字遥相呼应,字体也颇有他的风格,把温初月看得牙根直痒痒——臭小子,把我那一套用在我自己身上?
更令人牙疼的是,把信送过来的人是赵未。
“清风明月映楼台,魂梦与君见星海……”赵未可不管那信多有收藏价值,一把夺了过来,将信高举过头领,对着信阴阳怪气地说,“我想想,那鸟不生蛋的地儿哪来的明月楼台,依我看呐,此人多半是想你想得走火入魔了。”
“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