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慕阳再一次无视了他的问题:“主人,安神汤还要等一会儿,我去倒杯热茶给你暖暖身子。”
温初月一个“不”字还没出口,阮慕阳已经闪身出去,直到阮慕阳完全不见了人影,温初月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狐疑道:“这小子今天怎么一身反骨?说啥啥不听,问啥啥不答。”
很快,阮慕阳就拎着一壶热茶,附带一盘点心回来了,这回温初月倒没说什么,捧着茶杯小口嘬了起来,他喝完了小半杯茶,见阮慕阳还杵在跟前不肯走,甩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阮慕阳收到讯息,不自然地捻了捻黏在一起的头发,道:“我有时候晚上醒来会觉得饿……所以……主人您要是不吃,我就端回去……”
“当我还是像你一样正长身体的十几岁少年呢?”温初月朝天翻了个白眼,捻了一块梅干扔进嘴里嚼了嚼,道:“谁问你点心的事了,赶紧回房,还想赖到什么时候?”
温初月几次三番地想撵人走,阮慕阳不是没察觉到,却一反往常的不为所动,站在那儿纹丝不动,用一张正经八百的脸胡说八道:“主人,我也怕打雷,今晚可以让我待在这儿吗?”
温初月:“……”
他深刻地体会了一把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温初月看了看怀里的猫,又看了看面前的人,皱了皱眉,撇嘴道:“我这儿也没地方给你待啊,你又不是猫。”
阮慕阳拉过一把椅子放在床边:“我就坐在这儿。”
少年的轮廓在窗外明灭的天光中若隐若现,温初月的视线自下往上看过去,显得格外高大,他的影子被烛火拉得很长,几乎要把温初月整个笼罩在其中,他待的墙角一下子就变得逼仄狭隘起来。
这间房除了他自己,有权利待上一整宿的就只有桃子那胖猫。其实一开始他也很抵触和桃子接触,除了自己以外其他动物的体温,都让他觉得恶心。可那猫刚来的时候就那么小小一只,一只手都能揽住,靠自己没办法保暖,放在人掌心还颤抖得厉害。温初月抱了他好久,颤抖才逐渐平息,小动物偏快的心跳透过掌心传过来,那是一种强烈,却又柔软、弱小的生命力,好像稍一用力就会碎掉,像极了那时候的自己。
第一次,出于同病相怜,温初月让小奶猫在他怀里睡了一宿。
第二次,桃子主动蹿到他腿上,拿小脑袋蹭他的掌心,有轻微洁癖的温初月没有拎走它,又让它在床上睡了一宿。
再往后,桃子就把温初月的床当成自己的窝了,直到它变成一只抱起来会把手臂压得酸疼的胖猫,温初月才把它赶走。
久而久之,桃子发现了一个规律,风雨天时,主人不会是赶它走的,相反,会把它紧紧抱在怀里,起初那姿势箍得桃子很难受,三番四次地想要挣脱,可它一看见主人脸上那种平常没见过的神情——虽然它无法体会那神情在人类的世界意味着什么,但感觉那时的主人很像它在外征服世界时遇到的弃猫,心胸宽广的桃子便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