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本来很气的,但结果左弗这番下来,他们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不到这位名震天下的青天大老爷竟也有如此调皮的一面,当真是忍俊不住,太可爱了。
这样一想,他们恍然才察觉到,他们的老父母大人今年也不过二十六岁罢了。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年岁不小了,可在这大明官场中,以二十六的年纪坐镇应天府,上朝听政的又有几个?
“左弗,你如此羞辱我等读书人,你这是与天下人为敌,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一个举人扒着笼子,撕心裂肺地咆哮着,“我大明素来重读书人……”
左弗将扇子移开,笑眯眯地打断他,“天下人?您嘴里的天下人是指哪一类人?是这些百姓呢?还是只是你们这些举人老爷,进士老爷?呵……”
她冷笑了声,“这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何为天下人?!士农工商!你们享着朝廷对读书人的优待,不思进取不提,竟是处处损国朝根基!一个举人隐田十亩,十个举人就是一百亩!
这天下有多少举人?!又有多少地供你们隐瞒?!百姓把嘴封起来不要过日子的嘛?!我总以为,这天下的读书人在经历了甲申之难后,会像宋时那些士大夫一样,奋起直追!虽说,他们也没悟出什么来,可到底还是喊出了存天理,灭人欲来!
可你们呢?!什么也不干,只顾享乐,呵呵……本官这里有一份记录……”
左弗一摊手,林立立刻递上一本本子,左弗翻开,“张茂,字盛荣,隆武二年中举,名下有田一百亩,丝绸铺一间,酒馆一间。可据本官走访实察,你名下的田何止一百亩?!是三千亩!隐报2900亩!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左弗将本子砸了过去,“一亩地如今产出800斤,你一个人!就你一个人!一季少交19333石粮食!换作京城如今的粮价,9666两白!再说你商铺!从一月到现在,四个月不到,账面出入就有白银三万两!按照国法,你应纳税1000两!哈,你每年跳掉的税够养活多少人了?!本官没听说你干了什么好事,倒是……”
她弯腰下,又将本子捡起来,翻了几页后,“今年一月初六,进红会楼,找了两个妓子欢乐到天明,事后结算白银三十两;一月初八,入暗香楼,又寻两妓子欢乐至天明,因两妓子伺候满意,特赏两妓子一人二十两白银……一月十五,再去红会楼……”
左弗一条条念着,那嚣张的人脸开始变红,然而发青,一群百姓忍不住青筋直暴,恨不得打死这些人。
他们辛辛苦苦刨食,一年也赚不到二十两,而这人,随手打赏就是二十两,一月内光在青楼消费就达上千两!生活之奢靡,超出他们想象!
所有人都不吭声,死死咬着唇,握着拳头。
他们知道,他们生来下贱,跟这些举人老爷不能比。可他们从来想象不出来,他们的生活差距跟举人老爷们竟是大到这程度!他们甚至过得还不如举人老爷家的一条狗!
左弗扬起唇,望着脸都黑了的张举人,呵呵一笑,“张举人不但胃口好,这肾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