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宋鹤卿消瘦的厉害,宽大的长袍空空荡荡,脸颊两侧没了肉,暗黄干瘪的皮肤绷在颧骨上。
有那么一瞬间,傅长乐甚至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意气风发的豪情壮志散了,昂首挺立的精神支柱倒了,只剩下一个不能死去的皮囊摇摇欲坠地撑着肩上不能卸下的重担。
可那又怎么样呢。
傅长乐想。
靖阳已经死了啊。
那个天真的娇气的小公主,那个一心一意爱着自己未婚夫的小靖阳,在宋鹤卿拉起反叛军的时候,在兵临城下国破家亡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啊。
当然,傅长乐今日来并没有打断将宋鹤卿打击的一蹶不振,毕竟刚刚安稳太平的天下,还需要这个能干勤勉的帝王。
“靖阳原本是要在十年前殉国的。之所以迟了十年,是因为当年有人在隔着盛京城的城门同她承诺,十年,只要十年,这天下海清河宴,盛世安康。”傅长乐顿了顿,难得坦诚道,“她在深宫中煎熬了整整十年,不过是想看看,自己看中的男人在负了她以后,有没有再负了这片费尽心思夺来的天下。”
“哇——”
宋鹤卿终究没能熬住,一大口鲜红的血染红了青色的衣襟。
听到动静的齐盛不放心就要往里闯,被宋鹤卿沉着声音的一嗓子“出去”钉在门外。
傅长乐自己吐多了血,对眼下这小场面见怪不怪,神色未变,只定定看着宋鹤卿,一字一句道:“陛下早已做了选择。既然注定不能成为靖阳的好夫婿,那至少要做个安邦定国、青史留名的明君,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