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眼中的恐惧未褪,连声音都微微发颤:“殿下,殿下好好的?”
这话的最后一个气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深夜的烛火照在他发红的眼角,仿佛只要封悠之一个否定,这个永远笔直冷硬如同一把剑的少年,就会彻底彻底分崩离析,成为一堆碎骨。
封悠之在他哀求又害怕的眼神中再次点头:“她没事。”
十三的肩膀一下子塌了下来,他似乎是再也绷不住了,拉起傅长乐的手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手心,嘴里不停喃喃重复道:“殿下,殿下……”
饶是封悠之这个自认看惯生死的冷心大夫都被他这连声的“殿下”唤的心酸。
因着阿阮将他当弟弟的缘故,封悠之对着十三向来心软,此刻见他惶惶如失了归所的幼兽,忍不住开口安抚道:“只是噩梦罢了,殿下的脉搏很平稳。”
手心里的热乎气终于一点点驱散冰冷和绝望,十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终于从那令人窒息的噩梦中挣脱。
他小心翼翼的,将傅长乐的手放进被子,又不甚熟练的,替她掖了掖被角。
封悠之不自觉松了口气。
以现代医学的角度来看,十三因为幼时经历造成的心理疾病从未被完全治愈过,封悠之虽然不是专业的,却也知道若作为他内心支柱的傅长乐当真一睡不醒,小十三他,只怕也跟着废了。
不过目前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封悠之按了按眉心,心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只是封悠之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口气松的还是太早了,自这晚过后,从官船换到马车,从水路改成陆路,整整五天五夜,十三再未合过一次眼。
影九和封悠之两人劝也劝过,骂也骂过,连迷香昏药都使上了,也没法搞定铁了心要发疯的十三。
眼见十三眼下的青黑像是涂了灰,干裂惨白的嘴唇看不到一色血色,封悠之怕他先一步将自己熬死了,犹豫再三,最终从从不离身的药箱暗格掏出厚厚一叠信,直接一股脑丢到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