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叹气,给她拢好被子,理了理她额头两侧的碎发,“愿你能永远这样无忧无虑。”踏月色而去。

九皇子的喜宴上,姜云笙作为楚汐的随从,也得了上佳的座次。她第一次见这人世间嫁娶之事,倒也颇为新奇。

虽然红衣太过耀眼姜云笙并不真心觉着好看,但这王府规制的嫁衣刺绣精细,针脚细密,而这新嫁娘虽然披着盖头,她无缘得见昔日京城第一才女的容颜,但看这身段步伐,端得是身姿款款,娉娉婷婷,根据她之前随楚汐喝花酒逛画舫的经验,不看容颜只看这举手投足,也是个上上品了。

楚汐虽平日里少有参与朝政,但皇帝陛下龙体抱恙,楚汐回鄞都后曾召见端王,随后便安排了户部的差事。而圣上自龙体欠佳后便有些痴迷于求丹问药,自是亲近曾于药师谷习医术的端王,二则本就尊崇国师,而国师又历来在众皇子中对端王隔外青眼有加。

朝中风向如此,楚汐在这里自是炙手可热,忙于应酬。

九皇子虽则与楚汐也是同父异母,但倒是跟楚汐从长相到气质上,都有些相似,确能看出是兄弟俩。

楚泽敬酒到姜云笙这桌,对桌上的人都能亲切地说上两句,看起来平易近人,无甚皇子的架子,竟还知道姜云笙:“这位便是姜云,姜公子吧,我五皇兄此次游历结交的高人,仙长能来参加本王的喜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姜云笙不懂这些王公贵族的言语机锋,万年不变的套路:“祝宁王殿下和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毕竟是主角,九皇子没说几句,便接着敬酒去了。

楚汐趁着间隙过来看看姜云笙,问:“我这九弟,何如?”

姜云笙吃一口膳丝,抿一口小酒:“不是尤其温和,便是特别虚伪。就这么看来,倒也不像穷凶极恶之人,但你们这里的人,比起青玉观来说,太没那么好懂,我只是凭直觉。”

楚汐觉得看她吃饭,总是特别心满意足,因为吃的人看起来吃得特别心满意足,向她指了指那桌上的烤乳猪,问她不尝尝么?这种油腻的荤腥,鉴于他平时的身体,府里是不大会做的。

她摆了摆左手食指,特别实诚:“全是皮,无甚吃头。”

“哈哈哈哈。”楚汐忍不住笑出声,他就喜欢看她这实在的精明模样,哪怕只是用在吃之一道。

席上也有羿王,这是姜云笙第一次见到此人,此人眉目绮丽,倒是跟楚汐和楚泽都不相像,那兄弟俩偏温和,而他的容色则浓烈得多。手持一柄檀香扇,眼角一枚泪痣,衬着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很是有些温柔多情模样。但想起那场云州的刺杀,姜云笙便不敢小觑此人,被这皮相所诓骗。

短时间里,倒是判断不出,傅九华可还是当初的傅九华,也不能明晰这楚泽又有没有在杀他的一系列事件中掺一脚。

进得鄞都,杀人,便不再是刀光剑影,血光漫天了,而是如魑魅魍魉般,隐在了暗处,伺机而动,只待一击而中,再不会贸然出手,授人以柄。

楚汐虽在户部,因为四处游历了解民生又精通植被生长、虫鸟捕食,管的倒像是工部物事,成日里参与的都是春耕秋收,沟渠督造,防治虫灾,因地制宜选种休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