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少琛一顿折腾,到筋疲力尽才彻底从床上下来。他喘着粗气看眼前伏在床上睡着的沈晏文,又觉得无奈,又觉得难受,还有点好笑。各种情绪糅杂在一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那个永远完美的沈晏文,竟也会有喝成这样,说话语无伦次的时候。

还表现得像是……为了他。

“……想什么谭少琛,不要这么没出息!”

青年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转身往洗手间走了。他租住的房子本也没怎么收拾,更不会预备好有人来时睡在哪里;因此谭少琛既没有备用的被褥,也没办法打地铺。他只能掏出所有的家当,算算自己够不够去青年旅馆对付一宿。

可显然,他早就到了能省一块钱都好的时候。

要不然在地板上对付一宿……等等,现在是沈晏文霸占了他的床,凭什么他要睡冰冷的地板啊?

谭少琛在洗手间里做了好半天激烈的心理斗争,最后终于决定——挤一挤算了。

反正沈晏文已经睡得无知无觉了,两个大男人睡一晚也不算什么吧?只要他早点起来,就可以避免尴尬。

于是青年真的这么做了。

他小心翼翼地睡进里侧,本还想和男人保持点距离,可这床实在是小,哪怕他紧贴着墙壁,也无法和沈晏文分开。

那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能寒冬腊月真的睡地板吧?

谭少琛一边安慰自己这是事出无奈,一边扯过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没过两分钟,他又忍不住动了动,将被褥分出大半盖到了沈晏文身上。

谁让他天生就喜欢多管闲事呢。

这一晚,谭少琛久违地做了个好梦。

——

沈晏文再醒来的时候,屋里弥漫着一股微妙的香味。

他慢慢睁开眼,宿醉的头痛立刻袭向他;眼前的景象他有些零零散散的印象——这是谭少琛现在住的地方。天顶吊着裸露的灯泡,一眼扫过去便能估算出可用面积——也许不到二十平米?简陋的茶几,塑料小板凳,还有七七八八的东西堆在上头。

——他就住在这种地方?

那天停电时,沈晏文没有看得真切,只知道这里不怎么好。

真当他躺在谭少琛的床上,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才知道到底是有多么不好。身下的床垫也硬得令人发指,他稍微动弹两下便能听到劣质弹簧的响声。

他抬头往这屋里现如今唯一有声音的方向看,青年垂着头站在桌台前,正用便携式的小灶和锅炒着什么。

很快他便嗅出来了,是蛋炒饭的味道。

沈晏文吃过一次的,当初谭少琛为了讨好他,给他做的一餐蛋炒饭。那味道和他曾经吃过的很像,只是闻着,都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洛北。

长得和洛北如出一辙的苏昼,他只是觉得像而已。

而谭少琛,明明哪里都和洛北不一样,却总在微妙的地方和洛北重叠……让他都分不清,自己如今这样热切地希望谭少琛回来,究竟是为什么。

听着小灶台的噪声停了,沈晏文这才起身,床“咯吱”地吼了声,青年便倏地回头看向他:“你醒了啊……”

“嗯。”

谭少琛有些尴尬转回头,像是不愿意和他对视:“……吃点吗,蛋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