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端扔下笔记本,拿出手机,颤抖着翻出熟悉的号码。他没有给段景升备注,因为他记得他的号码,烂熟于心。
拨通吗?林端想,打给他吧,问一问,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将他蒙在鼓里,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妈妈不是罪犯!
林端不知道自己已经按下了拨通键,他打开免提,通话铃持续了三十秒,嘟——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机械的女声提示音响起,语调充斥着不关己事的冷漠。
段景升挂了,他发来一条短信:开会。
林端僵坐原地,浑身发冷。
他和段景升,上次见面,还是一个月前。接连三十天,没有打过电话发过讯息,等到林端打给他的时候,段景升挂了,他在忙。
是啊,段景升又不在乎他,凭什么为了他搁置会议、回他的电话呢?
他林端不配。
林端站起身,闭了闭眼睛,任由金灿灿的阳光穿透窗户洒遍全身。
楼下传来卖麻糖的吆喝:“麻糖嘞——”
离开青岩前,林端去了一趟高山,爬到那间凉亭,立在亭前驻足许久,平静而冷漠地下了山。
那是林端第一次和段景升做,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回宁北的路上,林端心底隐隐冒出一个念头:要不,离婚算了?何苦互相折磨。
林端习惯性刷财经新闻,才知晓段景升已经回到宁北,之前他都在外地出差。
林端没再打电话,将林先进送到疗养院后,径直赶回别墅。
夜幕四合,玄关处多了一双皮鞋。
心脏跳动不由自主加快,林端鞋也没换,急匆匆闯入客厅,男人高大的身躯背对他,站在落地窗前,浅蓝衬衣西装裤,段景升正在系领带。
“老师……”林端讷讷地喊了一声。
心里分明有千万般疑惑,还有满腹委屈与责怪,想委屈地告诉他林先进病倒了,也想责怪地询问他,为什么当初明知真相,却还要那样羞辱他。
林端张了张嘴,段景升转过身来,淡漠的视线扫过他。
“公司的事,需要去一趟美国。”段景升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
“哦……去多久?”林端似乎能看到自己的心逐渐冷却,在他眼前,覆上一层又一层雪白冰霜。
“一个月。”段景升越过走向玄关:“今晚的飞机。”
“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