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加五十份,连续五年。若要再多,那就是为难我了,”田岭冠冕堂皇道,“你也知道,盐引这东西各家都盯着的。若我对蔺家偏袒太过,别家不得闹个天翻地覆啊?”
“是,知道您为难,”云知意没有戳穿他,乖巧笑笑,“五十份就五十份吧,我多花点功夫与蔺家老爷子讨价还价就是。之后我再请各城各镇的当家人到邺城,只要有蔺家率先松口响应均田革新,想来各家都会跟进。”
田岭满意地点点头,旋即又叮嘱道:“对了,槐陵就不必管了。那地方你去过,想来心中有谱。多是些碱地岩山,若真要归公,州府倒平白捧了块烫手山芋。”
云知意眼珠子转了转:“槐陵北山不是山高林密吗?我就一直奇怪,槐陵是个人口大县,守着偌大北山却常年食不果腹,怎么就没人想着去垦山开荒呢?”
田岭笑瞪她:“你倒是年轻气盛、敢想敢说。北山深处与松原、临川都交界,自开国起就没明确划过界碑,三地官府向来有默契,谁都不动那一块。若咱们这边垦山开荒,松原、临川不得跳起来抢地盘?届时若起了冲突,算谁的?”
“是我考虑不周了,多谢田大人提点。”云知意面上带笑,脑中却有灵光闪现。
槐陵北山,或许藏着田家什么秘密?
——
云知意本想将自己对槐陵北山的疑惑告诉霍奉卿,可惜从那天起霍奉卿就忙得不见人影,她自己也一直忙到六月下旬。
半个月里拜访了蔺家老爷子五次,又在田岳的协助下,持续与原州各地的家主先通过书信接触。
期间还要不停与农田与户籍两署碰头,核对各地闲置三十年以上的土地存量、失地农户的户数等等。
她忙到焦头烂额,每晚回去后累得饭都不想吃,有时还泡在浴桶里就睡着了。好几次都是小梅替她擦干头发后,叫女武侍郑彤将她捞起来背回寝房的。
累得可怜兮兮,慢慢也就忘了要去找霍奉卿说槐陵的事了。
直到六月廿日,蔺家老爷子终于开诚布公,对云知意亮出了蔺家想用“盐引换荒地归公”的底牌。
但老爷子狡猾,依然没有明说蔺家想要加持盐引份额的具体数目,云知意便耐着性子回去等第六次面谈。
虽还没有最终谈定,但老爷子既亮了底牌,这就是下定了决心的信号。
云知意明白,只需等到第六次面谈,届时必能一锤定音,于是总算稍稍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