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醍似乎把自己说委屈了,垂下眼睫,揉了揉鼻子,复又抬眸看过去,控诉面对面将他拥在怀里的人:“怎么能怪我呢?叔叔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要人猜,我又不是叔叔肚子里的蛔虫,一知半解不是很正常吗?而且那时候公司里的人谣传我怀孕了,我原本没当回事,回到家和你开玩笑,发现你不想再要孩子,当然会多想,这也是人之常情吧?我心再大,也是有心的,又不是真的没心没肺没神经。”
张景想说叔叔不是在怪你,是心疼你,对上他控诉的小眼神能出口的只有:“都是叔叔不好,让你误会了,叔叔错了。”
龙醍又嘟嘟囔囔的控诉了一阵才拉回正题,继续道:“公司里的人早就在背后议论我,攀上个优质金主什么的,开始我只当是嫉妒眼红,当他们酸我,后来我才意识到,那其实是我和叔叔之间的差距。”
“年纪、身份、个性、阅历,对爱情的向往,投入的方式和程度,全部都有差距;没有结婚的打算,即使结婚叔叔也不想再要孩子;这样的两个人要怎么在一起?这段关系可以持续多久?”
当爱情充起的气泡被击碎,无从掩藏的现实和现实里不可调和的问题纷纷浮现出来,变成了两人之间的鸿沟。
龙醍跨不过去,他没有那样的能力,所以他只能调整心态。
“我告诉自己,不是每段感情都会有结果,不要那么执着,过程比结果更重要,能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龙醍靠上去,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鼻子,没再抬起脸,在叔叔的颈窝里低声说,“到了该分开的时候也不要强求。”
张景抚摸他头发的手顿了顿,人也跟着怔了怔,在那短暂的停顿里,他已经不是心疼愧疚而已了。平素从容淡然的alpha感到了心悸,原来在他等待那瓶花枯萎的时间里,他所以为的给出的尊重和自由,换来的却是小恋人和则来,不合则散的决定,相比“不可以那么喜欢叔叔”的误会,这种消极被动的心思可要严重多了。
他怎么能有这种心思呢?他怎么能让他有这种心思呢?
张景透过夜幕下犹如镜面的落地窗看着伏靠在自己怀里的人,复又垂下眸子,抚摸着他的背脊温声道:“龙醍,叔叔不讨厌孩子,只是担心生育孩子对你的身体造成负担和亏损,茗茗的母亲就是这样过世的。”
龙醍怔了怔,低声说:“叔叔对不起,我没想到是这样。”
“不用道歉,是叔叔不想多说这些,让你误会了。”张景吻了吻他的头发,“宝贝,你愿意一直陪在叔叔身边吗?”
龙醍抬起脸望着年长的恋人,在对方温柔延绵如丝网的目光下,别无他想的点头,心甘情愿被罩入网中——他是如此喜欢这个人,怎么会不愿意呢?
张景温柔的吻过他的额头、鼻尖、嘴唇,最后抬手蒙住他的眼睛,在他耳边柔声呢喃:“那我们先建立契约,叔叔再给你应得的保障好吗?”
龙醍一时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口唇半张,发出一个茫然的单音节,跟着被温柔之中带着一点强势的吻缄了口。
本该清高淡雅的兰花在深夜绽放开来,丰沛的信息素雾雨般罩下,浸润着龙醍的理智,诱哄着小猎鹰收起利爪,拢起双翼,做叔叔的小夜莺,柔软乖顺的小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