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二十多年了。
我盯着电视屏幕看,同时听见厨房传来的声音。
这个地方我理应无比熟悉,这是我出生的地方,从我降生那天起,这地板下长出来的黑色藤蔓就已经束缚住了我的脚,多年来,它顺着我的脚踝已经爬满了我的全身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生也是它,死也是它。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却又觉得陌生,因为它从来没有如此干净过,干净得像是那些地底下长出来的藤蔓都被人连根拔起了。
我起身,走出卧室,轻手轻脚地朝着厨房走去。
这地方的厨房从前布满了灰尘,没人做饭,橱柜里全是垃圾。
那一直是我最不愿意推门进去的地方,因为别人说厨房是集满人间烟火的地方,一个家过得有没有烟火味儿看厨房就能一目了然。
如果这么说,那当年我家已经不仅仅是没有人间烟火的问题了,这地方根本就是我灵魂的火葬场。
可是这个除夕,晏阳穿着白色的衬衫,袖子挽到小手臂,他叼着烟,站在灶台边在煮水饺。
他没有看我,眼睛一直望着锅里的饺子。
旁边的台子上还放着一块发酵好的面团。
一开始我说不出话,张大了嘴巴也发不出声音,后来当他关了火,端着饺子从厨房往外走站到了我面前时,我终于可以发声了。
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晏阳单手端着一盘饺子,另一只手夹着烟。
他抽了一口,烟雾从他的鼻孔和嘴里同时散出来。
他闭眼睛,像是在享受烟草过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