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江问瑜才十五岁,而江问瑾也不过二十四岁。
修泺对江问瑜父母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还留在记忆里,但对那年夏末的场景却记得格外清楚。
他记得他的小舅舅躲在没人的角落泣不成声,他只能用力地抱住他的小舅舅,因为,再也不会有人能抱一抱他了。
萍乡的街景在窗外飞速滑过,修泺看着前座一身素黑的姐弟,关于那年夏末的记忆避无可避地出现在脑海里。
直到现在,修泺才有些明白,为什么干妈不肯回江州,为什么江问瑜也从来不回家里看看。
连他都对当年的场景历历在目,江问瑜的心里又该有多难过。
触景生情,从来都是一个带着伤怀的词。
萍乡的墓园在整个小城的东南方,那里有一座矮山,墓园就建在山脚下。
重阳节刚过,祭拜的痕迹在墓园里随处可见,连空气里都弥漫着香灰的味道。
修泺手里捧着一大束百合,安静地走在最后。
在这种时候,安静大概是最好的诉说。
修泺看着江问瑜和江问瑾在一处墓碑前停住脚步,他跟过去,为葬在这里的人鞠了一躬,然后把手里的百合放在了墓碑前。
放下花后,修泺走到一边,把空间和时间都留给他们。
十月末的天气不再像初秋那么明媚爽朗,太阳被层层叠叠的云朵挡了个严实,灰蒙蒙的天空倒是很适合这样的氛围。
修泺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天,转过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江问瑜抬手擦了一下脸。
哭了吗?修泺想,不一定,也许只是脸有点痒。
等他们从墓园出来的时候,天空似乎更阴沉了一些。
修泺看到江问瑜眼睛红红的,一身黑色的风衣显得他脸色有些苍白。
修泺走到江问瑜身边,偷偷勾了下他的手指。
江问瑜抬头看着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中午他们在萍乡唯一繁华的的可以称得上是商业街的地方吃了饭。
饭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江州。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距离的拉开,几个人的状态逐渐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
就好像一下子从一场灰霾中解脱了出来。
江问瑾甚至半真半假地责怪了一下江问瑜拒绝温莎宁的事。
修泺看着二人贫嘴打趣,也以为江问瑜已经不再难过了,一直到江问瑾登上了回沪的飞机......
江问瑜虽然还是在跟修泺说话,但他整个人的状态非常不对。
比如他无时无刻不是微笑着的,修泺甚至想找个什么话来气一下江问瑜,可江问瑜始终挂着那副和煦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