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谁提都不管用。

楚晴仿佛化身神医,在年纪还不到两位数的姚屿身上看出了绝症。

说来挺可笑的。

姚立辉常在外跑动,在家的时间不多,也管不上姚屿什么,唯一为他做过的大概是跟楚晴吵架,东西摔的七零八碎,事后留楚晴一个人在沙发上默默流泪。

那一年学校里教: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那一年姚屿还懂了:姚立辉跟楚晴吵架必定是因为自己。

如果一个人成为了家里的引战线该怎么办?

没人教给过他答案,他从亲身经历中体会出:闭嘴就可以了。

用沉默换取一个家庭十年的安宁。

易羿安静地听着他把话说完,有一瞬间似乎想伸手安慰一下他,但手在空中悬浮了片刻,最终放了下去。

姚屿瞄住那只手。

他之前断断续续跟易羿说过一些事,这次说完,那些零碎的片段便能连接起来,凑成一条完整的线。

凑成小姚同学成长史。

跟小易同学成长史一样,都不是什么好史。

他说这些并不是想寻求慰藉,包括在说的时候,因为时光过去太久他甚至都不是太难过,然而易羿的手抬起又放下,他突然间有点失落。

就好像,他其实很希望这只手能做点什么。

易羿晦暗不明的眼睛里映出一个神色怔忪的七岁小孩,然后是九岁,再慢慢长到十八岁。

姚屿盯着他,看见他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里面的自己脸上多了一只手。

右眼眼角被很轻的按了一下,姚屿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同样半哑的声音传来:“我看看,哭了没?”

姚屿:“……”

微凉的手指在他眼周拨拉了几下,促使他不得不紧闭着眼睛。

手指还很不老实,这边摸完,又去左眼摸了几下,像是真的要确认他有没有哭。

姚同学忍无可忍:“手拿开。”

易羿:“哦。”

视线恢复清明,之前的闷重感一扫而空。

姚屿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人,半天才恢复语言组织能力:“你干嘛?”

你手干嘛?

谁哭?

我哪句话让你有这样的错觉?

我改还不行?

易羿搓了搓指尖,答道:“不干嘛。”

感觉自己颜面尽失的姚同学并不打算放过他:“不干嘛你摸我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