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我们今晚吃寿司吧。”傅予城一听这小崽子居然把来蹭饭说得这么光明正大,当即拍板今晚的晚餐,“我让管家买些海白虾送过来。”
干啥啥不行,蹭饭当电灯泡倒是第一名。
果不其然,对日式料理无感对寿司必加的醋更是厌恶至极的白景晨立刻拉下了脸,抱着猫想表示反对,但碍于自家表哥的强权又不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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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打出去之后,管家很快就把新鲜的海白虾送上门,活虾掐头去尾剔掉虾线,起火用黄油润锅,晶莹剔透的虾肉在煎锅上烫出橘红的烫痕。
沈念对做饭有种天生的热衷,不是想要作为职业的那种喜欢,而是每当自己做饭感受人间烟火气息时他都会有种在尘世落地生根的安心和熨帖。
现在的人大多都知道苏轼的浣溪沙里有名句‘人间有味是清欢’,却不知道前头两句‘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把这人间滋味都道遍,一日三餐,碗碟杯盏,这就是人生。
撒一把芝麻和紫苏,磨碎的百里香混着米醋融进米饭里消失不见,几分钟后冷却板结的米粒变得松散,手掌揉捏很易成型。
白景晨抱着睡醒的橘猫溜进厨房摸了个雪梨,一边啃一边趴在他身边瓮声瓮气地说自己讨厌醋的味道。
“就不能不在饭里放醋吗?”白景晨盯着他往碗里倒醋的动作一脸的生无可恋,“我就不明白寿司为什么要放醋,好好的饭都变得酸酸的,好像坏掉了一样。”
“醋是为了让板结的饭粒变得松散,方便塑形。”沈念把捏好的寿司放在碗碟里,煎锅里的虾肉外酥里嫩,用刀切成薄片时还能看到内里晶莹的虾肉。
海白虾不宜久煎,照日式吃法,应当是冰镇生食最佳,又或者入沸水白煮。上辈子他在四月樱花盛开时去了东京,深夜走过长街时年迈的寿司店老板眯着眼睛点燃门口的纸灯笼。
他本来不饿,可见到门口昏黄的灯笼他却没来由地有些出神。那老板抬头望向了他,很温和的日本老人面孔,佝偻着背,头发已经花白得不成模样。见他走过便撩开门帘请他进来,亲自给他做了一份鲜虾寿司。
他吃得很慢,米粒和虾肉在口腔里蔓延开浓郁的香气,明明不饿可他还是吃完了一整份,等到结账的时候老板却执意不收钱,只是望着门帘外的天空说了一句话。
“すべての终わりは新たなる始まりである。”
那时他不懂这句陌生的日语究竟是什么意思,撩起门帘走出寿司店,东京银座的街道灯火迷离,这里的人不懂黑夜,绚烂灯光把黑暗吞没,落在玻璃壁墙上折射出一片花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