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到现在还是有些惊讶, 你竟然还记得。

黑猫走在前面,步履缓慢又带着些许人的优雅。它一边走着,又一边说了起来, 我以为依照他的性子, 你会是最先被抹除记忆的人。

是吗?跟在它后面的伊格尔轻笑了一声, 若是你说的是真的,我记得这些确实挺让人惊讶的。不过,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伊格尔踏上这片熟悉的宅邸,刚刚打开门时, 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蛋蛋。

它还是如往常一样变成了一只黑猫, 毛色乌黑发亮, 在月光下泛着光泽。本来一动不动的仿佛是栩栩如生的标本,却在看到他时瑟缩了一下眼睛。

伊格尔知道它这是惊讶于他的到来,果然在下一秒,蛋蛋便叫出了声,伊格尔

瞧见它的反应, 伊格尔便知道自己并没有来错

他所记得的那些事情,果然不是他做的一场可怜又荒诞的幻梦。

伊格尔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若是你在这里的话, 卡洛斯呢?

卡洛斯,蛋蛋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看起来有些不可置信,你还记得他?

蛋蛋看起来如此的震惊, 伊格尔心里却觉得有些可笑。

那是他互通心意的人,是他立过誓言结过婚的合法伴侣,是唯一一个与他在一张床上滚过的人。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 这世上最不该忘记卡洛斯的就是他,怎么他记得反倒成了不应该?

伊格尔轻笑着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抛诸脑后,专心跟在蛋蛋后面打量起这座他见过许多次,却又似乎一无所知的宅邸。

或许是因为主人不在的缘故,这座宅邸并未开灯,一丝一毫的亮光都没有,唯有脚下的路在黑暗之中慢慢延伸。

他和蛋蛋一直向前走,穿过曲折的长廊,绕过挺立的石柱,却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似乎就连空气都凝固的了一般。

终于,在短暂的沉默中,蛋蛋停了下来,停到一扇虚掩着的大门前。

那扇大门上雕刻着许多图案,却被月的阴影笼罩在黑暗下,叫人辨不清明。唯有那未合拢的缝隙处,透过了丝丝缕缕的月光,在地上撒下了一片银沙,可这非但没有照亮门内,反倒使它显得更黑了。

伊格尔站在门外停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推开了大门。

他停住的那会儿做过无数次的假设,有着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却还是在看到门内的时候心跳漏了一拍,刹那间忘记了呼吸。

那是一副水晶制成的棺材,悬浮在半空中。从门外争先恐后照射进来的月光投射在上面,使棺材熠熠生辉的同时,也让人清楚的看到棺材里那人的样貌。

还是如往常他提前醒时看到的那般,那人静静地躺在他身边,装模作样的闭着双眼。黑色的睫毛又长又密,像极了他在阿米卡星球看到的黑尾蝶,看起来美丽又无害,叫人难以想起他睁眼时的那副凌厉令人不敢靠近的样子。

可是现在,他似乎无法看到他睁开眼睛了

蛋蛋蹲坐在门前,静静地看着伊格尔一步一步走上前,将棺材盖移开,轻轻抚上卡洛斯的脸庞。看见他有些难过又有些咬牙切齿的神情,听见他声音沙哑的问它

谁干的?

在之前漫长的岁月里,伊格尔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