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许久都没动,修长苍白的指尖死死攥住床沿,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他缓缓坐起身,牵扯到身后撕裂般的痛处,却面无表情,仿佛那痛并不在他身上。

江絮穿好衣服,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被单上一点猩红,动作倏的顿住,他下意识抬眼看向顾轻舟,神色怔愣无措,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想道歉认错,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顾轻舟并不看他,只是费劲的撑起身体,将床头柜上的银行卡一把扔到江絮脚边,声音因为压抑太久,像被砂纸打磨过,却只有冷冷淡淡的一个字——

“滚……”

他这幅样子很惨,比当初被江絮甩了的时候还要惨。

江絮眯了眯眼,望着他,没动。

顾轻舟虚弱的抬起头,眼尾殷红与苍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被冷汗浸湿的头发耷拉下来,一双眼暗得照不进半点光,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江絮,动了动干裂的唇,无声重复道:“拿着你的钱,滚……”

他们之前最后的一丝温存仿佛都被撕尽了,只剩下鲜血淋漓的过往,江絮见状抿了抿唇,而后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房门带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很快又被嘈杂的雨声盖过。

江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房间的,只感觉心头压着一块重石,扼住了咽喉难以呼吸,偏偏野火暗生,燎烧着理智,让他再迈不出步子重新走回去。

江絮坐电梯下楼,然后走进雨幕,拦了一辆出租车,从头至尾脑子都是麻木的,却又无比清醒,等回到自己冰凉狭小的出租屋,这才脱力似的瘫倒在床上。

他妈的……

江絮心想,这都叫什么事儿。

他睁眼望着天花板,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刚才的场景,一幕一幕,无比清晰,那种疼痛感似乎还残留在身上,他尚且如此难受,更不必说顾轻舟是承受的那一方。

没心没肺太久,江絮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因为什么人或事烦心过,他不顾被雨水打湿尚且潮湿的衣服,闭眼扯过被子蒙在脸上,想止住纷乱的思绪,再不济睡一觉也好,偏偏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

顾轻舟……

顾轻舟……

江絮静静闭眼,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三个字拆开来,又拼在一起,似冰冷疏离不近人情,却偏偏又把一腔真心热血浇在了自己身上,处处都透着矛盾。

江絮不知道为什么,摸出了手机,把通讯录和社交软件刷了一遍又一遍,当夜色四沉,屋子里已经暗到伸手不见五指,没有半点光的时候,才徒然关掉手机,然后起身去浴室冲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