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亩花田 千门笑 1558 字 2024-03-16

他毕生的心血几近覆没在多年前的革命当中,沅烬是他唯一的寄托,于是就有些格外的爱护。

沅烬放下手机,走过来,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稀松平常地伸手探了探我额上的温度,咂舌道:“真是小猪呢,又喝这么多,你去照照镜子,脸像个苹果。”

我看着他,鼻子突然有点酸,于是我上前抱住他,我不想说话,他就也没有说话,一下一下捋着我后脑勺的头发,像捋那只老猫一样,过了很久,他才用脸蹭了蹭我的额头,轻声说:“好了,乖啦,同学还在等呢,你先下去吧。”

我用袖子抹掉还没止得住的眼泪,认认真真地点头,却跟着他往换衣间走。

他就笑着刮过我的鼻子,叹了口气,说:“真拿你没办法……先让我换个衣服呀,刚只顾着喝酒,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喜欢他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我将剩下的眼泪统统抹在他的睡衣上,然后告诉他:“想喝粥,皮蛋瘦肉粥。”

第6章 季夏

我妈很喜欢安浔,跨越鸿沟基于同样的目的所建设的奇妙友谊,我偶尔觉得有些好笑。

我刚从学校出来我妈就打来了电话,跟安浔熟络后她联系我越来越频繁,她声音有些难以自掩的雀跃,她说:“七夕回来吃饭吧。”

为什么要七夕回去过分不言而喻了,我有些苦恼,头就开始疼了,我捏着山根,四处找理由婉拒:“不了,那天还有课。”

我妈“tui”了我一声,声音就严厉起来了,我想到小时候偷吃的糖,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的语气责备我是个天生没教养的贼子。她因为自以为是而不屑地开始笑讽道:“这都放暑假了,还上什么课呀,你小时候要有这么认真,至于现在这样儿嘛。得了,回来吧,成天跟那个……咳咳,跟沅烬搞在一起算个什么事儿啊。”

我有些难过,为了我妈也为了我自己,我伸手扶住靠的最近的那棵树,这树大约有许多个十年了,枝干苍虬而树干粗糙,我掌心触到一些细碎像散沙一样的东西,全都糊到手上来了。于是我语气不善地反驳她:“暑期课程,没听说过吗?”

我在她气急败坏的吵嚷声中挂了电话,最后听到的一句是:“怎么跟你妈说话呢,我……”继而消失在远去的电波里。

我放下电话时,恰好看到沅烬在向我走近,我接过他递来的纸巾,边擦手边往前走:“你怎么来了?”

他有些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问他怎么来的,于是指了指学校里一个不太起眼的方向,笑道:“老师最近在这边有研究。”

林教授是他监护人的另外二分之一,这就可以解释了。我沉默着把纸巾扔进垃圾桶。

沅烬跟上来,有些新奇地打量着周围已经被我司空见惯的景色,突然指着高处有些惊喜地说:“这儿有个鸟窝唉,怎么建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看向那棵光秃秃的松树,不知道是不是老了的缘故,它身上仅剩不多的松针都已经泛黄了,一种脏了旧了的脆弱感就流露了出来。在它的最高枝上,分明地挂着一个鸟窝,这么远看着是灰乎乎的一团,毛毛刺刺地张扬着一些收不好边的枝叶,也是脏的旧的,同时又有些无依无靠的,好像下一秒就会被风刮走,然后飘啊飘,飘到世界的另一边。

我并没有注意看过,但是我像是见过很多次一样,漫不经心地只是“嗯”了一声,然后问他:“怎么想起来去见林教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