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大半个身体躲在门后,紧紧盯着他看,像只随时保持戒备防御侵袭的小狼崽。
“去哪里?”
男人拉开门,一股冷风拼命顺着缝隙往里面灌。
“去哪?”稚嫩的声音又鼓起勇气问了一遍。
“拿钱,去医院挂水。”男人不耐烦地走出家门,喉咙里压抑着怒火。
他没说去哪拿,也没说是给谁看病用,但男孩眼睛久违的亮了一下,他知道现在家里只有他和母亲是那个人能接触的病号。他又吸溜了一下鼻子,抱着莫名其妙燃起的一点点期待回到卧室的床前,看到妈妈还在睡着,他也抓起衣服紧随其后地跟了出去。
“前一晚他说,有赌友还欠着一点钱没有还给他,那人说话很凶,年纪比他大十几岁。”
日记还在继续。
“当时我记得外面很黑了,那个叔叔家附近又没有路灯,他走得非常快,我头晕晕的,还是希望能尽力跟上去。”
母亲的病要严重得多,她拖了很久了,本来就瘦弱的身体不知还能坚持多久。男孩裹紧了衣服,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曾经给过他和母亲噩梦的男人身上,总觉得如果自己也跟着去讨要的话,对方会不会看在他有孩子的份上爽快一些呢?
男孩那时候只有十岁,他依然单纯,以为这一次自己也放低姿态配合的话,母亲至少不用再忍受风寒的折磨。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在日记里用诅咒的话来评价父亲。
男孩踉踉跄跄跟了很久,小孩子,又发着烧,根本就跑不快,因此前面那个走路歪歪斜斜的男人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儿子就一直跟在后面。
之后,噩梦就降临了,这让他们两人都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