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之轻声对他说:“谢了。”这是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男人最不得已、最无可奈何的道谢。如果不是因为生命真的到了尽头,他怎么会把她托付给别人,可没办法了——我的女人,真的就麻烦你照顾了。
说完这些,他推开顾彦北,对沈嘉树促狭地笑了笑,像给他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我和你妈妈说会儿话.....对了嘉树,拐角的书房,靠墙的第五格柜子里,有顾叔叔给你的东西,去看看吧。”
沈嘉树没说话,他只看着顾庭之松开自己的那只手,问道:“我出去了你就会睡觉吗?”
“不会。”顾庭之说。
“等我回来吗?”沈嘉树不相信似的,又问了他一遍。
“嗯,等你回来。”
等他们都走了,顾庭之才看向宋玉——他的发妻,爱人,比他小四岁,相伴二十八年,如今要丢她一个人了,他可真舍不得。他冲那笑魇里带着泪的美人招招手,一如当年初见,唤她:“阿玉。”
宋玉款步走过去,把脸贴上他的掌心:“怎么啦?要说爱我吗?”
“是。”顾庭之说:“真对不起,阿玉,我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说了......”
几十年情深如一日,终须一别。
沈嘉树被顾彦北牵着,走了两步还老回头看,直到听不见那房间里的低声啜泣和安慰呓语,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彦北牵住自己的手,又看见那两枚昨天才带上去的戒指,他晃了晃顾彦北的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