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陈海云哼了一声,当年大哥战死的消息传来,自己还小,却不相信他就这样死了。大哥文传于阿爹,武习于外公,又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地死去,连春山大舅都活了下来。

可是阿娘偏偏受不了打击,居然一阕不振不说,还就此疯了一段日子。虽然后来清醒了,可是还是假装神志不清,直到外公一击,才真正开始面对现实。

这样性情软弱的阿娘,陈海云觉得她完全没传到外公的一丝一毫。每每说起这个,陈海云又觉得是外公和阿爹护得太好了。别看阿奶总是刀子嘴往人身上捅,可是因为外公和阿爹护着,加上阿奶敬着阿爹,实际上阿娘嫁进陈家根本没有吃过多少苦头。

至于王了一,当初外公问自己是不是真的从此将他只当做大姐夫,其实朝夕相处,陈海云心里何尝没有留下王了一的影子。

只是阿娘明里觉得外公将她和王了一作堆实在不合适,说大姐被退婚,本就内敛的性子越发的不爱见人了,故而多次似是而非地在她耳边提前王了一和大姐其实是很相配的。

当时自己尚有些朦胧,一心学医从未考虑过男女之事,直到大哥传信给外公,她决定离开之时促成王了一和大姐之事后,才心里堵塞得厉害,知道自己失去了甚么。

明日我也备些礼,你跟我去见下大姐,还有外甥女。陈海云挑起箱子里的花布,到时候我也给大姐送些过去,她从小就爱坐在织布机前织布。

大姐,很久没织布了。陈玉珂意犹未尽地将香料盒子放回木箱里,不过,她必定是喜欢的。

很久没有织布了,那想必是日子过得舒坦了,陈海云左手摸了摸右手心的茧子道,这次回来,我是打算成亲的,嫁妆我也已经准备好了,过些天就随商队到皇城。

陈玉珂已经来不及想为甚么自己成亲还得自己备嫁妆了,急忙攥着陈海云的手问道,是谁?

原来之前大哥让阿娘早早打理二姐的嫁妆,缘由居然是在这,二姐居然自己给自己挑了个郎君,就是不知道阿娘阿爹知道后是如何反应。

时人虽然对小娘子的约束没有像女戒说的那样苛刻,可是自己挑夫婿之事确实是少见。就连陈玉珂随着年龄渐大都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阿爹阿娘不会让她留在陈家不嫁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陈玉珂相信阿爹阿娘不会害她,但是到时候也少不了偷偷地看上几眼,找人私底下打听打听差不多的话就嫁了。

现在二姐却说她自己找了个郎君,这如何让陈玉珂不羡慕,那必定是她喜欢的,情投意合的。

我小的时候不是经常带你去看春祭吗?那里有个跳舞跳得挺好长得也好看的小道士。你估计不记得了,你还是还小,嗯,这次我要嫁的就是他。陈海云说到张玉景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一脸的笑意。

二姐不知道自己还记得那个玉景小道士,阿奶好几次还说起可惜了,不知道小道士还俗之后家在哪里,否则就想法子促成他做了陈家的上门女婿。

那他现在也在皇城?

在呢!他比我早一步回京城,忘了说了,他阿爹是边疆守将,阿爷是张首辅。

语不惊人死不休,陈玉珂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甚么了。谁想到首辅的孙子会去做道士,为了能吃上一只烧鸡对着二姐能叫阿娘都可以的小郎君,居然来历惊人。

桂伯舟扶着桂青扬下了马车,终于回到家。在考场里待了三天,别说桂青扬脚步轻浮,两眼发黑,随时晕过去的样子,就连他也觉得眼睛有点花,终于可以舒一口气。

一阵鸡飞狗跳后,二婶大嫂满脸着急地将桂青扬带回去之后,桂伯舟谢过嫡母派来的大丫头婵儿的问候,道是自己无事,不用请疾医。

桂伯舟带着章九缓步走过回廊回到自己所居的一辉苑时,院门前几株松柏青青披着暮光, 院内仍是空无一人。

他平日不喜多人侍候,生怕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若是不小心道出些甚么非议之事,轻则惹事,重则掉脑袋。对外只说,有章九即可,只想专心研读,考取功名,嫡母未语,最后亦没有多干涉。

身边的四大随从,实际上却是他的幕僚,并没有住在桂府。

至于二房,自从嫡母进门,二房虽然时而鸡飞,时而勾调,却未能真正插手大房之事。

桂伯舟瘫坐在大圈椅上,闭眼回忆自己在考场上的答题,从各个方面思忖,其实他这篇文并不是无可懈,只不过抓住了主考官张首辅张从文的心思,殿试如无意外,自己又得换一种文风,因为要应对的是轩辕帝。